林弈掀开车帘时，马蹄声正碾过驻地外的碎石子路。

阿阮的体温已恢复如常，蜷缩在他臂弯里像只受了惊的猫，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泪。

但掌心里的记忆碎片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肉，他盯着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忽然想起父亲临刑前被押过街道时，颈间那串玉珠也是这般滚烫——后来他才知道，那玉珠里藏着初代棋宗的密信。

林先生。

阴恻恻的声音从竹影里钻出来。

林弈脚步一顿，看清那道佝偻的身影时，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天机阁守墓人正倚着老槐树，月光在他脸上割出深浅不一的沟壑，左眼皮不规律地抽搐着——这是他情绪剧烈波动时才会有的征兆。

棋灵游魂醒了。守墓人直起腰，枯瘦的手指攥住林弈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骨头里，它吞了我半截魂，现在......他喉结滚动，它肚子里揣着虚空棋子。

林弈的瞳孔骤然收缩。

记忆碎片的热度突然暴涨，烫得他本能地甩动手腕，却见碎片表面的纹路正沿着守墓人的手背攀爬，像活过来的银蛇。天衍阵......他想起苏烬曾说过，初代棋宗用活人作棋眼布下的惊天大局，重启天衍阵的关键？

守墓人松开手后退两步，月光照亮他眼底翻涌的血色：你以为星罗盘废墟里那堆破铜烂铁是终点？

墨无涯用了三百年，把整个王朝变成棋盘，而虚空棋子是能掀翻所有棋子的那只手。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它在东边三十里的青棠村，现在去还来得及...

阿月！林弈转身冲向马厩，扯着嗓子喊商船船主之女的名字。

那姑娘今早还在替商队算账，发间别着朵褪色的石榴花——此刻她正从粮车后转出来，怀里抱着个油皮纸包，我听见了。她展开纸包，里面是半块烧焦的棋谱残页，刚才整理货物时，这东西突然烫得能烙饼。

青棠村的火光在二更天就烧红了半边天。

林弈勒住马缰时，刺鼻的焦糊味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断墙后倒着具半焦的尸体，右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指缝里卡着半枚染血的枣子——分明是哪家孩童躲在柴房时攥紧的最后一点甜。

在那儿！阿月突然拽住林弈衣袖。

他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月光下的打谷场上，那东西正背对着他们。

说是东西更贴切些：上半身是披着墨色大氅的男子，后颈却粘着半张守墓人的老脸，长发里混着灰白的发丝；它的左手握着柄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