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在马车轮毂下溅起浑浊的水花。
林弈将阿阮裹在油布中,指腹抵在她颈侧,触感比雨丝更凉。
凌无锋之女骑马走在左侧,剑穗银铃被雨打湿,每一声轻响都像要渗进骨头里。
云帆号的商队扎在青牛渡。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扫过前方被雨雾模糊的渡口岸口,船主老周头欠我三个人情——上回在楚州破了盐帮劫货案,他藏在腌菜坛里的密信才没被搜走。
凌无锋之女嗯了一声,忽然勒住缰绳。
马蹄溅起的水花里,三盏防风灯在雨幕中忽明忽暗。
为首的老周头举着灯迎上来,灯笼光映得他额角的刀疤泛红:林先生!
可算把您盼来了。他身后跟着个穿月白衫子的姑娘,正是老周头的独女周念,手里捧着个铜匣,星罗草我按您说的,用雪水养在冰窖里,半片叶子都没蔫。
林弈接过铜匣时,指尖触到周念掌心的薄茧——这姑娘跟船走南闯北五年,掌纹里还嵌着船木的碎屑。
他刚要开口,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商队货车后转出道佝偻身影。
那人腰间玄铁令牌泛着冷光,正是山弯处见过的黑影。
林先生。黑影掀开斗笠,露出张满是刀疤的脸,左眼蒙着块黑布,在下黑子盟傀儡手齐三的儿子,齐破。
林弈的手在袖中攥紧。
黑子盟是江湖上有名的影傀组织,半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连盟主齐三的头颅都被挂在建康城门——这些他在茶馆听书时听过。令尊的事,我听说了。他不动声色,但你该知道,我和黑子盟素无往来。
所以我才等到您进了商队。齐破扯动嘴角,刀疤跟着扭曲,棋脉教杀我父亲,不是因为他偷了影傀秘典,是因为他看见了初代棋宗灭门的真相。他从怀里摸出块焦黑的木牌,这是我爹临死前塞给我的,上面刻着当年血案的影傀录。
林弈瞳孔微缩。
影傀录是傀儡师用活人怨气凝成的影像,除非至亲血脉,旁人根本触发不了。
他接过木牌时,指尖传来细微的灼烧感——那是怨气入体的征兆。
棋脉教说初代棋宗是为护天下而死。齐破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可我爹的影傀录里,初代棋宗在灭门前三天,亲手把三百个村童推进了血池。
他说这是养棋,要拿活人做棋子,续他们的棋盘世界。
雨丝突然灌进领口,林弈打了个寒颤。
他望向周念怀里的铜匣——星罗草能镇怨气,或许能稳住阿阮的伤,但此刻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