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地板的毒菌,经二十年滋长已化作吞噬三州的瘟疫。
申时的海风裹着血腥味。周延昭突然挥剑斩断缆绳,琉璃棺随着舢板漂向漩涡。玉烟纵身跃入海中时,听见他在背后轻笑:你猜江侍卫还能不能喘气?
咸涩的海水模糊了视线。玉烟抓住棺椁边缘的瞬间,江砚紧闭的眼睫突然颤动。鎏金蛊虫自他耳中爬出,在空中拼出子时三刻的字样——正是当年两人在渔村礁石洞刻下的暗号。
...阿烟...走...
江砚唇间溢出的血丝染红海水。玉烟发狠去拔他心口的匕首,却发现刀刃与皮肉间连着鎏金丝——正是母亲操控傀儡的牵魂丝。记忆突然闪回,冰窟中救她的少年后背并无伤痕,所谓的十五年守护或许只是...
暗流在此刻突变方向。玉烟被卷入漩涡前,望见江砚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腰间突然一紧,素娥用麻绳将她拽回大船,老妪浑浊的眼里泛着泪光:老奴终于明白...夫人为何要烧了书房...
甲板上已横七竖八倒着流民尸体。周延昭独坐在桅杆残骸上,月白锦袍浸透血污,脚边滚落着打开的铁匣——匣中龙鳞册的夹层里,竟藏着玉烟六岁时画的童谣图。那些稚嫩笔触勾勒的海神娶亲,实为标注走私航线的密码。
好妹妹,你猜当年是谁提议用童谣传递密令?周延昭突然将画作撕成两半,是你那慈爱的母亲啊...
半幅残画飘到玉烟脚下,背面显出蝇头小楷的账目。她认出其中三月廿七,沉舟十二的字样,正是父亲忌日那天的海难记录。
酉时的残阳如血。素娥突然夺过火把扔向铁匣,龙鳞册遇火显形出更多密文。周延昭飞身去抢时,老妪抱住他双腿嘶喊:小姐快看!第七片金箔...
玉烟就着火光望去,那片龙鳞上密密麻麻刻着的,竟是各州府要员收受红珊瑚的记录。最后一行朱批赫然是:周氏延昭,实为景王遗孤。
海浪在此刻掀起惊涛。周延昭的剑贯穿素娥胸膛,却被老妪死死扣住剑刃。夫人...奴婢对不住您...素娥最后望向玉烟,江侍卫锁骨...有...
话未说完,周延昭震断剑身暴退数步。玉烟趁机翻开素娥染血的衣襟,内袋里掉出半枚鱼符——正是水师提督的令牌。令牌背面刻着的小像,竟与江砚有八分相似。
现在明白了?周延昭抹去嘴角血渍,你的江砚哥哥,才是朝廷派来灭口的刽子手...
玉烟握令牌的手微微发抖。想起江砚总在月夜对着海岸线发呆,想起他后背的旧伤与军中制式箭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