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海浪裹着珍珠粉拍上岸，玉烟跪坐在礁石上，将江家老仆的头颅浸入咸水。腐烂的眼窝里滚出颗蜡丸，掰开后飘落的纸片写着《纺线谣》真正的末句：骨做舟，血织帆，阿妹掌灯照魂还。

这句该接在霜降夜的子时唱。

周延昭的嗓音嘶哑如锈刀磨石。他倚着半截焦木，眼白泛着珍珠般的诡异光泽，指尖在沙地画出的曲谱浸着血水：当年你娘就是听到这句，才抱着你跳海的。

玉烟突然扯断颈间平安扣。玉扣裂开的瞬间，藏在其中的机括弹出一枚骨针——正是《纺线谣》手稿里描绘的引魂针。她将针尖对准江砚后背尚未脱落的珍珠，暗红血珠顺着针槽汇成细流，竟在沙地上勾勒出完整的走私网络图。

三更天了。江砚忽然握住她执针的手。他后背因珍珠共振溃烂的皮肉散发出硝石味，声线却稳得可怕：该去收你父亲欠的债了。

亥时的沉船湾浮着磷火。玉烟踩着浸透血水的缆绳登上鬼船，腐朽的甲板下传来熟悉的《纺线谣》。她掀开舱板，望见父亲与江老爷对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着的正是当年母亲梳妆用的珊瑚匣。

烟儿来得正好。父亲抚着匣上刀痕，这把戏你娘玩了十年，如今该你接

话音未落，玉烟已掷出引魂针。骨针穿透珊瑚匣钉在舱壁，震出暗格中泛黄的信件——是江砚生母的绝笔，字字泣血控诉三大家族用活人运硝石的罪行。

江砚的渔叉突然贯穿八仙桌。他撕开上衣露出满背珍珠，在磷火中如星图闪烁：江某身上三十七颗珠子，正好对应三十七条冤魂。

最亮的那颗珍珠突然爆裂，靛蓝粉末里裹着截指骨——正是玉烟七岁那年意外折断的尾指。

好个父慈子孝。周延昭踹开舱门进来，月白锦袍浸透血水后已成赭色。他抛来颗眼球大小的珍珠，珠面刻着玉烟及笄那日的日期，你爹用这颗换了东瀛三船硝石，有趣的是...

他突然捏碎珍珠，藏在其中的药粉遇风即燃。跃动的火光里，玉烟看见父亲脖颈后浮现靛蓝刺青——与私盐贩子的海蛇纹一模一样。

子时的更鼓在海上回荡。玉烟立在船舷，看着江砚将引魂针刺入父亲后颈。老人癫狂的笑声中，周延昭用染血的袍角裹住她颤抖的手：别眨眼，好戏才开场。

江老爷突然掀翻八仙桌。桌底暗格里滚出数十个陶俑，每个俑心都嵌着带编号的珍珠。玉烟拾起写着自己生辰的陶俑，掰开发现里面藏着半块糖糕——与她及笄那日中毒前吃的喜糕别无二致。

你以为江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