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的箭簇钉入桅杆时，玉烟攥着江砚衣襟的手骤然收紧。那颗嵌在他锁骨下的靛蓝珍珠泛着幽光，与她记忆中父亲扳指上的东海珠纹路分毫不差——珠面十二道螺旋纹，是周家暗桩的标识。

放手。江砚突然掰开她手指，染血的掌心覆住珍珠。追兵船上《纺线谣》的曲调陡然拔高，原本晴朗的海面忽卷起怪浪，将三人所在的小舟抛向礁石群。

周延昭的狂笑混在风浪里：江大少爷这颗珠子，可是当年你爹亲手嵌的？他拽着半截缆绳荡到敌船桅杆上，月白锦袍在狂风中猎猎如幡，不如猜猜，你心口这颗能换多少硝石？

玉烟在颠簸中撞进江砚怀里。他衣襟散乱间，更多珍珠从旧伤疤里显露——每颗珠面都刻着细小数字，正是私盐交易的日期编码。

七月初三...她抚过最新那颗珍珠的刻痕，突然记起那日货郎送来的山楂糕里夹着带血丝的珍珠粉，你们用珠蚌运硝石？

回答她的是追兵船上的铜锣声。十艘快船突然变换阵型，船头探出的铁爪钩泛着青光——正是江家特制的捕鲸钩，三年前钩穿过她的裙摆。

抓紧！江砚突然揽住她腰身跃入海中。铁爪钩擦着发梢掠过，勾碎了周延昭半幅袍角。咸涩的海水里，玉烟看见他后背尚未愈合的鞭伤中，竟也嵌着数颗珍珠。

未时的烈日炙烤着甲板。玉烟被反绑在桅杆下，看着江砚与十余名水手缠斗。他刻意避开要害的招式，暴露出右肩旧伤——那处伤口形状，与五年前父亲书房失窃案中的凶器完全吻合。

丫头，可还认得老夫？

沙哑的嗓音惊得玉烟浑身一震。本该葬身火海的江家老仆拄着铁拐走近，拐头雕着的海蛇口中，正含着枚刻玉字的珍珠。

陈伯？她盯着老人空荡的左袖管。七岁那夜母亲溺亡后，正是这个老仆将她从怒涛中捞起，袖口染着她发间落下的珊瑚簪。

老人突然用铁拐挑起她下巴，浑浊的眼里闪过精光：当年夫人攥着半块玉珏咽气时，老奴就在礁石后看着呢。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玉烟颈间平安扣，你可知道，这玉扣原本该嵌在江砚心口？

甲板突然剧烈倾斜。周延昭驾着着火的小舟撞上船身，火舌舔舐风帆的刹那，玉烟瞥见江砚后背的珍珠在高温中爆裂——靛蓝粉末随风飘散，正是周家特制的追踪硝尘。

屏息！江砚的暴喝声中，玉烟咬破舌尖借痛楚清醒。她挣断绳索扑向老仆，珊瑚簪尖刺入他右眼时，听到铁拐落地的脆响——中空的拐身里滚出母亲的手札。

申时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