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蝴蝶翩然落在玉烟掌心。
七岁那年叠给你的。江砚咳着血沫跌坐在焦土上,你说要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他扯开衣襟,心口旧疤下埋着个油纸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只糖纸船,每只都写着玉烟启。
咸涩的泪模糊了视线,玉烟在火光中望见周延昭举起火把。老槐树的焦枝突然爆响,树身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锈蚀的铁柜。江砚的嘶吼混着夜风:别开!
玉烟的手比思绪更快。柜门弹开的刹那,咸腥的海风里漫开药香,三十七枚青瓷药瓶整整齐齐排列,瓶身名帖上的字迹,正是母亲临终前颤抖着写下的救命方。周延昭的剑锋突然转向自己心口:你以为这些能救她们?
瓷瓶应声碎裂,墨色药汁渗入沙地竟生出簇簇红莲。玉烟忽然想起母亲说过以毒攻毒,抓起把混着药汁的沙土按在江砚伤口。他后腰的旧疤突然泛红,皮肉下浮出枚青铜钥匙的轮廓。
开盐仓水闸!江砚攥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后腰,快!钥匙破皮而出的瞬间,海面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三十七艘渔船冲破夜色,船头站着的姑娘们齐声高喊:玉姑娘,开闸!
周延昭的狂笑被浪涛吞没。玉烟握着温热的钥匙奔向岛东,月光照亮岩壁上古老的机关。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咸涩的潮水裹着药香冲上海滩,浪涛中浮起无数陶罐,每个都刻着江砚的字迹:赠烟儿。
黎明时分,玉烟在满滩陶罐中寻到个铁盒。盒内母亲的血书已然泛黄,背面却添了行新墨:此局终了,余生可期。字迹清峻,正是江砚的手笔。海风卷着焦糊味掠过鼻尖,她转身望见朝阳映红的身影——那人赤着上身补渔网,后腰新疤状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