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跪在祠堂前的青石板上,江砚的体温透过薄衫贴着她脊背。他正握着她的手修补镇海碑,刻刀每入石三分,碑上暗红的纹路便亮起一缕,像是三十年前父辈的血在石缝里苏醒。老陶在香炉旁煨着黄酒,酒气混着江砚袖间的咸腥,熏得人眼眶发烫。
最后一笔该往左斜。江砚的唇擦过她耳尖,喉结上的新伤还凝着血珠。玉烟手腕一抖,刻刀尖在碑面划出细痕,恰与江砚心口的烫伤纹路重合。她突然抓起他左手按在碑上,掌纹与石纹交叠的刹那,整块镇海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祠堂内传来铜盏坠地的脆响。九位长老鱼贯而出,最年长的那位白发间别着半枚带血丝的珍珠——正是玉烟母亲当年含在口中的那颗。江砚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后背完整的海图纹身:要剜便剜这儿,别碰她刻的碑!
玉烟抓起祭台上的青铜酒爵砸向石阶,酒液泼在碑面竟燃起幽蓝火焰。火光中浮现父亲临终前的手书:吾女玉烟,当与江氏子共承海誓。她转身时撞进江砚怀里,他胸前的烫伤纹印隔着衣料烙疼她眉心:你早知这碑文缺的是你我之名。
暴雨在暮色里倾盆而下。玉烟被江砚按在碑后避雨,他湿透的青衫裹住她单薄的身子。老陶突然从雨中冲出,怀中抱着个锈蚀的铜匣:你爹娘沉船里捞上来的!匣盖弹开的瞬间,九十九颗珍珠滚落碑前,每颗珠心都裹着片糖纸,拼起来竟是七岁那年两人互画的丑娃娃。
当年换帖礼,你抓了我的长命锁。江砚突然咬开颈间红绳,褪色的银锁片上刻着歪扭的玉字。玉烟摸向自己空荡荡的脖颈——那锁片分明是她周岁时被海匪拽走的贴身物。
夜半潮涨时,祠堂烛火通明。玉烟将珍珠一颗颗按进碑面凹槽,江砚的血顺着刻痕渗入石缝。当第九十九颗珍珠归位时,碑文突然浮出金粉写就的婚书,生辰八字旁画着交颈的青铜鱼,鱼眼里嵌着两人幼时互赠的麦芽糖纸。
这哪是镇海碑最年长的长老突然跪地,白发散在泛着珠光的青石板上,这是你爹娘用命换的合婚碑!
江砚突然撕开里衣,后背的海图纹身在珠光中流动,竟与碑文上的潮汐图完全契合。玉烟将掌心烫伤按在他心口,两处伤痕拼成完整的贝壳纹:三十年前他们用血刻碑,三十年后我们用魂镇海。
破晓时分,玉烟独坐船头穿珍珠。江砚从身后环住她,腕间新缠的红绳浸着血渍:祠堂要的九十九颗同心珠,昨夜刚齐数。他忽然咬断绳结,珍珠散落满舱,每颗珠面都映着两人交叠的倒影。
你骗人!玉烟抓起珍珠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