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跪在祠堂门槛上补渔网,江砚留下的青衫衣角被她攥得发皱。晨雾里飘来咸涩的潮气,昨夜他枕过的竹席还留着松木香,席角却沾着陌生女子的胭脂印。
江家小子去临海镇三日了。老陶故意将修补房梁的桐油泼在青衫上,说是修什么龙骨,可那镇上的珍珠坊?
渔网梭子突然扎进指腹,血珠渗进网眼结成珊瑚状。玉烟想起江砚临行前说的三日必归,此刻潮信已过三巡,码头上却连半片帆影都没有。她抓起母亲留下的铜镜冲出门,镜面在烈日下突然映出江砚的身影——正站在珍珠坊的彩楼下,肩上搭着条水红色的披帛。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玉烟赤脚踩过沙滩上的贝壳碎片,碎屑扎进脚心也浑然不觉。珍珠坊的灯笼在雨幕里晕成血雾,她撞开雅间门时,正看见江砚握着陌生女子的手量腕围,案头摆着串未完工的珍珠链。
这是南海新到的采珠人。江砚起身时碰翻了胭脂盒,朱砂溅上他袖口绣的浪花纹,要给你做生辰礼的
玉烟抓起珍珠链砸向铜镜,链子突然自行断裂,滚落的珍珠里竟混着母亲当年的耳坠。陌生女子突然嗤笑出声,腕间银铃晃出刺耳的响:江公子可没说,要送珠链的姑娘这般凶悍。
老陶的呼喊混着雷声传来:祠堂的镇海碑裂了!玉烟转身撞翻烛台,火舌窜上江砚的衣摆。他徒手拍灭火苗时,掌心烫出朵梅花印,却仍死死攥着半颗带血的珍珠:你总是不信我。
夜半潮涨,玉烟蜷在母亲当年的妆匣前。铜锁突然被海风吹开,掉出封泛黄的信笺——竟是父亲写给海上歌女的诀别书。信纸被泪水晕开的字迹里,藏着句遇珍珠坊女子当避,日期恰是江砚出生那年。
祠堂传来异动时,玉烟攥着信笺赤足狂奔。江砚正跪在镇海碑前,碑上裂痕里渗出暗红液体,像极了父亲信中描述的血潮。九位长老举起青铜锤的瞬间,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烫伤的贝壳纹竟与碑文裂痕完全契合。
要砸先砸这儿!江砚的嘶吼震落梁上积灰。玉烟扑过去挡在他身前,母亲的信笺飘落火盆,烧出句从未显现的遗言:莫蹈覆辙,信你所爱。
碑文突然发出龙吟,裂痕中浮出枚带血的珍珠。玉烟认出这是母亲临终含在口中的那颗,珍珠内壁竟用血写着江沅二字——正是江砚父亲的名讳。老陶突然从梁上摔下半块玉佩,刻着沅字的那半,正与玉烟妆匣里的烟字严丝合扣。
三十年前,你爹替我爹背了黑锅。江砚用染血的手捧起珍珠,珍珠坊是我娘嫁妆,那女子是我亲姐。
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