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我家的,梳齿断了两根没舍得扔。
烛光里,玉烟看见梳背上刻着极小的小人儿——扎羊角辫的女娃蹲着磨工具,正是七岁的自己。母亲总说手艺人要像梳头那样耐心,断了的梳齿拿铜丝缠缠还能用。
卯时潮涨,玉烟把修好的木梳别在梁上。晨光里,十二根新补的梁柱投下影子,恰似当年父母并肩刻镇海令的模样。码头传来出海的螺号声,阿坤家船头新挂的铜铃铛叮叮当当,混着孩子们背潮汛歌的童音。
老陶往她兜里塞了块麦芽糖:祠堂该换个名儿了。他指着梁上晃动的木梳,叫薪火堂怎么样?
玉烟含着糖摇头,糖纸在掌心慢慢展平。三十五年前母亲塞给她的那张糖纸上,洇开的唱歌的青铜鱼字迹旁,不知何时被补画了艘小渔船,船头并肩立着两个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