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在住院部楼顶时，玉烟锁骨处的菌斑开始发烫。她攥着天使羽翼碎片蜷缩在空调外机后，看见血月光晕里漂浮着无数菌丝孢子，落在皮肤上会绽放成指甲盖大小的透明伞菌。

玉护士倒是会挑地方。

中药房陈师傅的声音从排风管传来。玉烟握紧手术剪转头，看见对方像壁虎般倒挂在水泥外墙上，缠满绷带的左手正渗出荧绿粘液。他蒙着菌膜的右眼转动时发出砂纸摩擦声，脖颈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菌丝脉络。

陈师傅也来赏月？玉烟的红痣突突跳动，她发现对方鞋底沾着太平间特有的冰霜。

陈师傅的喉结突然裂开道缝隙，伸出的菌丝触须卷着个玻璃药瓶：院长让我送抑制剂。瓶中的紫色药液比平日浑浊三倍，沉淀物像是碾碎的眼球碎片，不过玉护士应该更需要这个。

他弹开瓶塞的瞬间，玉烟耳后的鳞片突然竖立。那股甜腻的腐臭味让她想起十三年前焚烧医用垃圾的黑烟，当时父亲的白大褂下摆也沾着这种味道。

您左手的绷带该换了。玉烟突然伸手扣住对方腕部，指尖触到绷带下蠕动的菌核，上次给您带的云南白药，洒在煎药房第三格抽屉了吧？

陈师傅的瞳孔骤然收缩。趁他僵直的瞬间，玉烟将半瓶抑制剂泼向那簇菌丝触须，荧绿粘液遇药沸腾，蒸腾的雾气里浮现出停尸柜编号——正是父亲失踪前夜当值看守的B区17号。

血月偏移三寸时，住院部外墙的菌丝开始脉动。玉烟顺着排水管下滑，发现每层病房的窗户都被菌丝织成蛛网，网眼间粘着患者残缺的梦境碎片。当她踩上三楼的防火平台，看见太平间方向升起十二道荧蓝光柱，在地面投射出石雕天使的十二翼倒影。

停尸房铁门结满冰晶。玉烟用天使碎片划开锁芯，寒气裹着菌丝特有的腥甜扑面而来。冷藏柜的指示灯全部泛着诡异的粉红，B区17号柜表面凝结的冰层里，封存着半张泛黄的《菌类培养观察日志》。

七月廿三日子时，共生体出现异常增殖...玉烟呵气融化冰层，父亲的字迹在低温下保存完好，天使雕像分泌出类神经递质分泌物，17号样本开始模仿人类哭

她的指尖突然刺痛。日志背面的冰层里封着截断指，无名指上的婚戒内侧刻着玉昭然苏婉，那是母亲临终前反复摩挲的铂金戒指。当玉烟触碰断指时，冷藏柜突然整体位移，露出后方菌丝织就的旋转阶梯。

阶梯扶手上凝结着人形抓痕。玉烟数到第七十三级时，听见下方传来黏稠的吞咽声。转角处的应急灯罩里积满菌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