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觉失言,赫连鹰的弯刀已经横在他颈侧。
拓跋烈却抚掌大笑,笑声震得王座后的九狼逐日屏风微微颤动。
萧长风解开孔雀氅抛给牛勇,露出内衬绣着的北斗七星——每颗星子位置都对应西凉七大家族的秘密祭坛。
他弯腰拾起银壶碎片,蘸着酒液在拓跋烈案几画了道曲折的线:王上可听说过,大燕长公主每年霜降都要去太庙祭拜?
那条祭驾路线正好经过...
暮色彻底吞没王庭时,十二盏犀角灯突然同时爆出灯花。
拓跋烈望着酒液绘就的军事布防图,发现青年在标注粮草营的位置时,指尖沾的竟是拓跋浑官袍上掉落的金粉。
犀角灯爆裂的脆响中,萧长风垂首敛目,耳畔金粉簌簌落在青砖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盯着拓跋烈案几上蜿蜒的酒渍,舌尖抵住齿间暗藏的醒神丹——那东西能让他瞳孔保持恰到好处的涣散,仿佛当真醉心于西凉军务。
取玄铁令来!
拓跋烈浑厚的声音震得殿角青铜编钟嗡嗡作响。
侍卫统领赫连鹰握刀的手背暴起青筋,却在王座阴影中看到国王用尾指划过喉结——那是西凉影卫收刀的暗号。
萧长风状似无意地踢开脚边银壶碎片,碎碴划出的痕迹恰好盖住拓跋浑官袍掉落的三粒金纽扣。
当鎏金托盘呈上刻着狼首的令牌时,殿外忽有北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
萧长风接令的手指微微发颤,孔雀翎织金袍的广袖顺势拂过拓跋烈案头,带走半片沾着酒液的羊皮纸。
这是他三日前让牛勇埋在王庭马厩的赝品,上边戍边军粮四个字还混着真正的燕国御米糠。
臣听闻西凉的鹰,能隔着三百里黄沙嗅到血味。萧长风将令牌系在赤金锁链上,金属相撞的声响惊醒了梁上栖息的夜枭,不如让这扁毛畜生去查查,到底是哪家的老鼠在粮草里打了洞。
拓跋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镶着红宝石的腰带扣撞在青铜獬豸香炉上,震起几星香灰。
萧长风余光瞥见那抹反光的宝石背面,隐约映着半枚胭脂印——正是大燕宫廷特供的朱雀衔花妆奁纹样。
亥时的梆子声穿透宫墙时,萧长风告退的步子踏着更漏声。
他故意在跨过门槛时让令牌磕在鎏金门环上,清脆的撞击声里混进丝帛撕裂的微响——牛勇背着的那卷军事布防图边缘,悄然飘落半片绣着北斗七星的衬里。
公子,东南角楼第三扇窗。牛勇压低的声音裹在呼啸的北风里,粗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