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环海专业潜水中心出来,正午的阳光将柏油路晒得发软。
林宇和王大春怀里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装袋,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金属箱,橡胶、机油与海盐混杂的气味在两人周身弥漫。
林宇从帆布包里掏出皱巴巴的牛皮纸袋,将发票和收据仔细叠好塞进去:“把收据和发票都收好了,如果装备出现故障,也好拿来修。”
“哎妈呀,可别坏,天南海北的,跑一趟可太麻烦了。”王大春扯了扯被勒红的肩膀,喉结上下滚动,“这发票比存折还金贵!”
他望着街对面正在施工的高楼,脚手架上的工人像蚂蚁般忙碌,突然觉得这繁华的深圳也没那么可爱了。城市里喧嚣闹腾,到处都是汽车尾气,让他顿时想念家乡小渔村的纯净和自然。
“不是你想出来见世面吗?”林宇打趣道,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
“世面算是见到了,也累的不轻,这可比咱在家干一天的活儿可要累多了。”王大春抹了把脸,手掌蹭下一层咸涩的汗渍,“尤其是在火车上,一呆就是十几天,都能把人闷死。”
他想起车厢里混杂的泡面味、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有硬邦邦的床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宇笑而不语,目光扫过街边橱窗里陈列的彩色电视机。
确实,这个年代的远行如同一场煎熬,铁皮火车咣当咣当地摇晃,慢得能数清沿途每座山丘。海风裹着热浪扑来,吹得他后颈黏腻,突然格外想念渤海湾咸腥却清爽的海风。
“咱们现在咋办?还找罗峰吗?”王大春踢开脚边的石子,金属箱撞在地面发出闷响。
“装备都买完了,咱还找他干啥?拎着这么一大堆的东西,你不嫌累得慌?”林宇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装备袋,“直接打车去火车站,咱们回去。”
王大春眼睛一亮,原本耷拉的肩膀瞬间挺直。
想起去年林宇潜水捞海参时,船舱里堆成小山的黑疙瘩变成一沓沓钞票的场景,他喉头发紧:“走!”
两人大步流星地朝着路口招手,出租车扬起的尘土中,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来到火车站之后,林宇和王大春拖着塞满潜水装备的编织袋,在人群中挤向公用电话亭。
金属听筒冰凉的触感让林宇回神,他迅速拨下印染厂的号码,等待音混着站台广播的嘈杂声,像根细针反复扎着耳膜。
“二妮!是我!”电话接通的瞬间,林宇几乎是喊出来的。王大春在一旁搓着手,眼睛不时瞟向远处检票口涌动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