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廷,沫芒宫深处,那间充满了华丽玩偶与梦幻色彩、仿佛永远停留在少女绮思中的房间内,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落寞而空寂的氛围。
芙宁娜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静静地凝视着镜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镜中的少女,依旧拥有着那副如同最高明的工匠精心雕琢而成的人偶般无可挑剔的容颜,瀑布般的蓝色长发倾泻而下,异色的双瞳如同蕴藏着星辰与深海的神秘。但此刻,她的脸上,却不再有往日里那种自信飞扬、光芒四射、甚至带着点癫狂意味的“水神”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褪去了所有浓墨重彩的伪装后,所显露出的、略显苍白、却又异常真实的疲惫、茫然,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泪水早已流干,但微微泛红的眼眶,依旧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在凌越面前彻底的情感崩溃,以及随后独自一人时更加汹涌的、积压了五百年的委屈与绝望的释放。
她伸出手,纤细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镜中自己的脸庞,动作迟疑而生疏,仿佛是在确认着什么。
五百年了……整整五百年了。她以“芙宁娜”的身份,站在这枫丹的舞台之上,扮演着那个万众瞩目、被寄予厚望、却又内心充满了无尽恐惧的“水神”。
五百年的漫长岁月里,她将真实的自我——那个同样渴望着被爱、被理解、会害怕、会软弱的、属于“芙卡洛斯”的人性部分——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最黑暗的角落。
她用一层又一层坚硬而华丽的“表演”外壳将自己紧紧包裹,强迫自己自信,强迫自己张扬,强迫自己永远精力充沛、永远光彩照人,强迫自己用最夸张、最引人注目的方式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只为了……完成那个约定,那个由芙卡洛斯制定的、为了拯救枫丹而必须执行下去的、残酷而孤独的谎言。
她曾经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她成功地迷惑了所有人,包括那些对她寄予厚望或充满质疑的子民,包括那位一直默默观察、似乎早已洞悉部分真相却选择沉默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甚至……或许也包括了那些高高在上、俯视着提瓦特的“天理”使者?
她将“水神芙宁娜”这个角色,扮演得如此深入人心,以至于……连她自己,很多时候都快要分不清,舞台上的那个光芒万丈的女神,和面具之下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了。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凌越。
他就像一道来自未知维度的、无法被理解的光,轻而易举地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