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云的指尖还残留着地下室的潮湿寒气。亚瑟蜷缩在铁笼角落,目光追随着他翻找道具箱的动作,像一簇将熄的炭火忽明忽暗。铁笼外的煤油灯突然爆出火星,袁云看见亚瑟的瞳孔在那一瞬收缩成针尖——仿佛某种非人的生物嗅到了血腥。
别碰那个箱子!亚瑟突然嘶吼,铁链在手腕勒出深紫淤痕。
可已经太迟了。
袁云的手指刚触到箱角暗纹,整个地下室突然震颤起来。砖缝间渗出琥珀色的黏液,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又干瘪,最后在墙面结成蛛网状的焦痕。等震动停止时,铁笼与亚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包铜木门,门把手雕着纠缠的玫瑰与荆棘。
推开门时,留声机的沙哑旋律裹着玫瑰香扑面而来。十二面化妆镜环绕着中央的猩红戏服,月光透过彩窗在衣襟上投下血斑似的碎影。袁云伸手触碰袖口的金线刺绣,冰凉绸缎突然活过来般缠住他的手腕——戏服领口的银质玫瑰胸针弹开暗刺,在他虎口留下新月状伤口。
血珠滴落在镜面上。
1937年的阳光轰然炸开——
莉莉,等谢幕结束……军装笔挺的男人从身后贴近,指尖悬在女子耳畔欲触未触。铜纽扣擦过她鬓角时,袁云看清他喉结处淡青的胎记——与地下室的亚瑟一模一样。
要叫艾莉诺。女子侧头轻笑,镜中眉眼比海报上鲜活千百倍。她发间的珍珠随动作轻颤,在亚瑟瞳孔里漾开细碎星光:大明星可不能有真名。
亚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鎏金怀表从他指缝垂落,表链缠绕着艾莉诺的手腕:那就请艾莉诺小姐…替我保管时间。
怀表盖子弹开的刹那,袁云看清了内侧刻字——L·A,纠缠的字母宛如荆棘。
幻象突然扭曲。火焰从镜框边缘窜出,艾莉诺的尖叫与观众掌声混作一团:亚瑟还在后台!袁云踉跄后退,手背撞翻妆台上的螺子黛。青黑粉末泼洒在戏服前襟,渐渐晕染成锁链状的焦痕。镜中无数个艾莉诺突然同时转头,瞳孔里跃动着相同的火光:看见了吗?这就是他给我的永恒!
墙角戏服箱发出吱呀轻响。袁云掀开天鹅绒衬垫,一件雪白婚纱蜷缩在箱底,头纱上别着的玫瑰早已风干成深褐色。当他抽出压在婚纱下的牛皮信封时,大提琴般低沉的钟声突然穿透剧院墙壁——婚纱内袋滑落的信纸在触及空气的瞬间化作飞灰,只余零落字句烙进视网膜:
“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终究没能挣脱齿轮…
怀表暗格里藏着我们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