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靛蓝液体里沉浮着细小鱼苗,看看你豢养的好东西。
玉烟认出这是她及笄那年放生的红鲤。此刻鱼鳃处生出的毒须,与瘟疫病患身上的菌丝一模一样。甲板下的流民突然骚动,有人指着远方尖叫——海岸线处飘来数以百计的孔明灯,每盏都系着染血的田契。
卯时的晨雾裹挟着哭嚎。白帆帮的哨船冲破迷雾,船头老妇举起铜锣高喊:玉烟姑娘!州府派人强征疫区了!
玉烟接过望远镜的手不住颤抖。镜头里官兵正在焚烧村庄,而指挥车驾上端坐的,竟是本该葬身怒涛的母亲。那妇人颈间玉锁折射阳光,锁芯处的鎏金蛊虫与龙鳞册上一模一样。
活傀儡。裴九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伤疤,当年我师父就是这么被...
江砚突然夺过舵盘急转方向,船舷擦着暗礁划出火星。玉烟在颠簸中撞进他怀里,听见压抑的低语:东南礁石阵...有你要的真相...
周延昭的箭矢破空而来,江砚用后背硬生生挡下。玉烟摸到他后腰溃烂的伤口,恍惚想起祠堂大火那夜,有人也是这样护着她冲出火海。染血的箭镞刻着水师标记,与江砚旧伤中的残留铁片严丝合缝。
为什么...玉烟攥紧箭矢的手被割出血痕。
江砚突然扯断颈间红绳,褪色的鱼符落入她掌心——正是素娥临死前攥着的水师令牌。令牌裂成两半的刹那,夹层中掉出张糖纸,七歪八扭的字迹写着:给砚哥哥的生辰礼。
辰时的日光刺破阴云。玉烟站在礁石最高处,看着白帆帮众人将成箱的龙鳞册抛入海中。鎏金箔片遇水显形出土地契约,围观的流民渐渐聚成怒潮。当最后那卷刻着帝星归位的金册沉没时,她举起残玺高喊:今日焚的不只是天命,还有吃人的规矩!
烈焰腾空的刹那,海岸线传来隆隆马蹄声。官兵阵列中缓缓驶出鎏金车驾,珠帘后伸出的手握着玉烟再熟悉不过的狼毫笔——正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的那支。
烟儿,你果然像极了我。
车中人掀帘而出的瞬间,流民中爆出惊呼。那与玉烟九分相似的面容上爬满靛蓝菌丝,心口淡金胎记正被蛊虫啃噬。江砚突然将玉烟推向裴九,自己迎着车驾狂奔而去,后背逆鳞锁在阳光下泛起血色。
阿烟,看好了——
他撕开逆鳞锁的刹那,无数鎏金丝自血肉中迸射,在空中拼出景王府灭门案的真相。玉烟终于看清卷轴缺失的那页:当年抱着小世子跳海的女官,腕间系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残铃。
爆炸声吞没了所有呼喊。玉烟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