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晨雾里,玉烟蹲在礁石缝间,指尖捏着半片褪色糖纸。昨夜暴雨冲刷过的沙地上,歪扭的赎字旁多了道新鲜车辙——与三日前周延昭锦袍下摆沾的泥印如出一辙。
姑娘买糖么?
卖货郎的独轮车吱呀作响,竹筐里山楂糕蒸腾着甜腻热气。玉烟瞥见他虎口处青黑刺青,那是私盐贩子惯用的海蛇纹。她故意将糖纸丢在车辙旁,果然见那人瞳孔骤缩。
货郎突然掀翻竹筐,山楂糕里滚出数十枚铁蒺藜。玉烟旋身后仰,发间银簪划过对方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被渔网缠住手腕——江砚的渔叉破空而来,钉穿她袖口将人拽离险境。
不要命了?江砚攥着她腕子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他今日未束发,散乱碎发间露出耳后新添的刀伤,还在渗血的皮肉外翻着,像极了她昨夜在周延昭剑穗上看到的倒刺形状。
玉烟挣开他的手,弯腰捡起货郎掉落的铜钥匙。钥匙柄上沾着糖霜,凑近能嗅到淡淡硝石味:你跟踪我三日,就为说这句废话?
潮水漫过货郎的尸体时,远处传来海螺号声。江砚突然劈手夺过钥匙,却在触及她指尖时猛地缩回。玉烟看见他掌心有细密灼痕,正是私盐仓库常见的火药烫伤。
西滩废船坞。她盯着他被海风吹乱的衣襟,你们运货时用童谣打掩护,七月半唱《采莲曲》,霜降日哼《纺线谣》——可惜调子起高了半音。
江砚的渔叉重重砸进沙地。他转身时腰间玉佩撞在铁蒺藜上,裂纹中露出暗红色芯子——那根本不是玉,是用朱砂混着骨灰压制的赝品。
未时三刻,玉烟踩着货郎的独轮车摸进船坞。腐烂的帆布下堆着数十个陶罐,封口火漆印着周家族徽。她敲开半罐棕黑结晶,舌尖轻触的刹那被咸苦激得蹙眉——不是私盐,是价比黄金的硝石。
好看么?
周延昭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倒悬在横梁上,月白锦袍垂落如招魂幡,掌中抛接着个青瓷药瓶:这玩意儿掺在红糖里,能让整个渔村的人笑着去见海神。
玉烟握紧袖中银簪。那日母亲咽气前瞳孔扩散的模样突然清晰,床头打翻的糖碗里,也粘着同样的棕黑颗粒。
你们周家连砒霜钱都要省?她突然轻笑,簪尖挑开周延昭衣带。少年苍白的胸膛上,除却旧鞭痕还有成片疹子,正是长期接触硝石的症状。
横梁突然断裂。江砚的渔叉擦着周延昭咽喉刺入木墙,三人滚落在陶罐堆里。玉烟趁机摸到最内侧铁箱,锁孔与糖霜钥匙严丝合缝。
别开!江砚的怒吼混着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