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玉烟倚在斑驳的船栏上。指尖摩挲着半枚染血的玉扣，这是昨夜从周延昭剑穗上扯下的——扣子内侧刻着细如发丝的浪花纹，竟与江砚后腰的旧疤一模一样。

你还要自欺多久？

周延昭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玉烟猛然转身，撞见他手中把玩的靛蓝布条。那是江砚束发用的旧物，此刻却浸透暗红，末端歪扭地绣着赎字。

海浪拍打船体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玉烟攥紧玉扣，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三年前腊月初七，你与他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她记得那日江砚失踪前，曾在码头与周延昭对峙。两人衣角都沾着松香，像同谋者般交换了某个眼神。

周延昭忽然嗤笑，剑尖挑起她一缕散发：他跪着求我演这出戏时，可没说过你会蠢到如今这地步。

玉烟瞳孔骤缩。记忆如裂帛般撕开——七岁那年的海难，救她上岸的究竟是江砚，还是眼前这个总噙着冷笑的男人？

旧船舱底，咸腥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玉烟踢开堆积的渔网，终于在锈蚀的铁柜后发现暗格。褪色的蓝布包裹中，竟是一叠泛黄的信笺，每封开头都写着昭兄亲启。

......烟儿及笄在即，望兄依约毁去所有船队账册。若事成，弟自愿永囚北疆。

信末的署名力透纸背，赫然是江砚的字迹。玉烟颤抖着展开最后一封，墨迹被水渍晕染大半：今闻烟儿疑我，甚慰。唯愿兄护她余生，砚当以命偿...

舱外忽起刀剑相击之声。玉烟冲上甲板时，正见江砚的渔叉抵住周延昭咽喉，月白锦袍裂开处，露出锁骨下狰狞的箭伤——与江砚后腰的疤拼合，竟是她胎记的形状。

你早知他是你血亲？玉烟嘶声质问。

江砚的手腕几不可察地颤抖，渔叉在周延昭颈间划出血线：他不过是个窃取他人人生的......

住口！周延昭突然暴起，剑锋擦过江砚耳际，当年被海匪掳走的本该是你！若非我顶了你的名......

暮色浸海时，玉烟在底舱寻到生锈的铜匣。匣内整整齐齐码着孩童的旧衣，从襁褓到总角之年的短衫，每件领口都绣着砚字。最底层的油纸包里，裹着半幅染血的襁褓——暗纹与她胎记分毫不差。

现在明白了吗？

周延昭的声音混着血腥气传来。玉烟转身，见他倚在舱门处，月白锦袍浸透暗红：他偷了你的人生，我偷了他的。我们三人......

话音未落，江砚的渔叉已破空而至，却在刺入周延昭心口的刹那硬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