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沾的血,可比这浪花纹鲜艳多了。玉烟望着纸船在浪尖沉浮,忽然想起十五岁上元节,江砚立在船头放河灯时紧绷的肩线——原是因着袖口未干的血渍。
咸涩的泪水砸在铁盒上。玉烟摸索着盒底暗格,指尖触到凹凸的刻痕——是歪扭的烟字,边角处还沾着三年前的血渍。她忽然扯开嫁衣前襟,心口处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竟与航海日志上的浪花纹严丝合缝。
礁石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玉烟转身望去,见江砚匍匐在浅滩上,月白中衣浸透血色,后腰的月牙疤痕浸着海水,在月光下开成凄艳的曼陀罗。他染血的手伸向铁盒,掌心里攥着半截桃木簪——是她及笄那年雕废的物件。
要...好好的......江砚的尾音被浪声吞没。玉烟扑过去时,只触到他渐冷的指尖。周延昭的狂笑自高处传来:好个生死相随!他剑尖挑起染血的航海日志,不妨看看最后一页。
咸涩的夜风掀起泛黄的纸页。玉烟在晃动的月光下望见母亲的字迹:吾儿,江砚非良人余下的字被血污浸透,唯有浪花纹的私章红得刺目。她忽然想起七岁那日,母亲攥着她的手在浪花纹印章上描摹,原来竟是这般深意。
海雾深处忽然亮起盏孤灯。玉烟抱起江砚渐渐冰冷的身躯,踉跄着朝光亮处走去。嫁衣后摆拖在海水里,银线绣的浪花被血染成暗红,每一步都在湿沙上印出朵小小的海棠——正是十五岁那年,江砚背她踏过雪地时留下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