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攥着气象传真纸冲进灯塔,暴雨将纸面淋得半透。台风路径图上的红圈套住了整个海湾,传真机还在吐着最新的海浪预报。她将湿透的图纸铺在青铜星象仪上,母亲手绘的防风工事图突然从资料夹滑落,泛黄的麻布边角露出癸亥年防风十九则的字样。
防风堤的沙袋不够!老陶撞开木门,蓑衣上的雨水在门槛积成小洼,渔港那边需要三十人搬运
话音被刺耳的汽笛声切断。玉烟扑到观测窗前,望见五艘渔船正在狂风里挣扎。她抓起海事电台的话筒:浙渔016,立刻转向虎头礁避风区!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父亲改造的通讯器旋钮,铜制的刻度盘沾满手汗。
腰牌突然震动。玉烟翻过背面,星图刻痕渗出淡蓝水渍,在台风路径图上标出个突兀的空白点。她抓起六分仪冲上露台,狂风几乎掀翻测量支架。当镜头对准那个坐标时,浑天仪突然自鸣——风眼正朝着星图锚阵的核心移动。
小赵!带人加固青铜柱的锚链!她对着对讲机嘶吼,雨滴砸在青铜护目镜上炸成碎珠。工程船探照灯穿透雨幕,照亮海面上十二道摇曳的蓝光,那是星图锚阵在暴风雨中倔强闪烁。
老陶拽着安全绳挨近:得启动你父亲留的后手。他抖开油布包裹的青铜匣,匣内躺着三十六枚刻星纹的铜钉,丙寅年埋完铜管那夜,他说过这些是定风桩。
潜水钟在惊涛骇浪中下沉。玉烟透过观察窗看见青铜柱在狂流中战栗,母亲刻的波浪纹正在脱落。她将铜钉按星图方位楔入柱基,每钉入一枚,耳机里就传来小赵的读数:三号柱振幅下降百分之五!
第七枚铜钉嵌入时,潜水钟突然倾斜。玉烟撞在舱壁上,怀里的铜匣跌落,十二枚铜钉滚进黑暗。她摸到父亲刻在舱壁的凹痕——那是应急时的攀爬路线。海水从裂缝渗入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七岁那年,父亲握着她的手在青铜管上刻安全标记。
玉工!声波显示底部有金属反应!小赵的呼喊伴着电流杂音。玉烟顺着父亲刻的凹痕摸到暗格,拉出备用铜钉时,指尖触到捆扎的油布包——里面是母亲手写的钉桩口诀,字迹被海水洇染仍依稀可辨:子时钉危宿,丑时镇斗杓
当最后一枚铜钉嵌入寅位,海底突然腾起三十六道气柱。玉烟浮出海面时,台风眼恰好悬在锚阵上空。诡异的平静中,她看见青铜柱的蓝光织成巨网,将风眼牢牢锁在海湾之外。
潮位开始下降了!老陶在工程船上挥舞信号旗。玉烟瘫坐在甲板,看着渔民们往青铜柱系献祭的红绸。母亲缝制的护腕被铜钉划破,露出内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