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站在礁石上数着潮涌，这是接任镇墟司的第七日。月光下的海面泛着奇异的银斑，像撒了把碎镜子。她摩挲着腰牌边缘的划痕，那是父亲二十年前刻下的记号——三道短横，代表每月初三要校准镇墟钟。

今夜潮信来得古怪。老陶提着油灯从石阶转来，海风掀开他褪色的蓑衣，往常十五才涨大潮，这会儿才初九

话音未落，海浪突然退去半里。湿漉漉的滩涂上露出成片青铜器物，断戟残钟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玉烟蹲身拾起半块刻纹砖，砖面浮凸的波浪纹竟与腰牌边缘完全契合。

是前朝镇墟司的遗物。老陶用灯照向远处，更多青铜器件随着退潮显现，上次见这场面，还是你父亲他突然噤声，油灯在手中晃出乱影。

玉烟攥紧腰牌疾步向前。湿沙在脚下发出咯吱声，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是海底有巨物在翻身。当她走近滩涂中央时，腰牌突然发烫，暗纹中渗出细密水珠，在沙地上拼出戌时三刻的古篆。

快回钟楼！老陶突然拽住她衣袖，镇墟钟在示警！

两人奔回海岬时，青铜钟楼正在月光下震颤。悬挂在梁上的古钟表面爬满裂纹，钟摆撞在钟壁上却发不出声响。玉烟将腰牌按在钟身凹陷处，青铜裂纹中突然涌出咸涩海水，顺着她的手腕浸透衣袖。

接住这个！老陶抛来青铜铃铛，那是父亲生前系在檐角的护符。玉烟接住的刹那，钟楼四壁的镇海图突然流动起来——画中的浪涛冲破壁画，咸腥的海水瞬间漫过脚踝。

父亲的声音穿透潮声：看腰牌背面！玉烟翻转腰牌，原本光滑的背面浮现出细密纹路，竟是缩小版的滩涂地图。那些露出的青铜器件在地图上闪着红点，如同星辰缀在夜空。

要赶在涨潮前老陶话音被巨浪打断。海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第一波潮头已经拍碎礁石群。玉烟冲进齐膝深的海水，腰牌指引着向最近的青铜柱奔去。

海水刺骨。她摸到半截青铜柱时，腰牌突然吸附在柱面凹槽。暗红锈迹从接触点蔓延，海水在周围形成漩涡，将另外三件青铜器件牵引过来。当第四块残片归位时，海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

那是镇海链！老陶在钟楼上嘶喊。玉烟看见五条青铜巨链破水而出，链环上挂满贝壳珊瑚。腰牌在地图上标记的每个红点都亮起蓝光，残破的青铜器件自动拼接，在怒涛中筑起九丈高的闸门。

父亲虚影突然出现在闸顶：记住，镇守者要做的是平衡，不是镇压。他抬手虚按，玉烟手中的青铜铃铛脱手飞向闸门最高处。当铃铛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