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的日期停留在二十年前七月二十四日，字迹被菌液晕染成：昭然用自己试药，临川带最后疫苗突围。

卡车撞开防空洞铁门时，血月正被积雨云吞噬。玉烟猛打方向盘避开路面菌丝，后视镜里映出整座医院废墟正在重组——倒塌的门诊楼立柱扭曲成十二根手指，将石雕天使的残躯捧在掌心，第三只眼的棱镜缺口正好对准她乳房渗出的青乳光斑。

青乳素试剂在颠簸中相互碰撞。玉烟撕开护士服，将三支试管扎进乳房周围的荧蓝脉络。药剂与青乳混合的刹那，她看见挡风玻璃上浮现母亲的身影，那个虚影正指着医院废墟的方向，唇语重复着脐带二字。

卡车在急诊科废墟前抛锚。玉烟扛着疫苗箱跳下车，发现医院地砖缝隙涌出的菌丝全部指向她的子宫。断翼碎片在此刻发烫，棱角处滴落的荧蓝液体自动绘制出地下管网图，天使瞳孔的正下方标着血红色的脐带连接点。

地下车库入口的卷帘门裹着胎膜状菌丝。玉烟用青乳浇透门锁，看着菌丝在嘶鸣中退化成普通霉菌。阴冷的风裹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三十七辆救护车排列成DNA螺旋结构，车顶闪烁的警灯全部调成催产室特有的暖黄。

你来得比我预期晚七分钟。

院长菌化的残躯从救护车后转出，他的下半身已与车辆底盘融合，方向盘插进胸口的菌核里转动。玉烟的红痣感应到对方体内流动的青乳素，那是从她母亲身上提取的最后原液。

疫苗箱突然自动弹开。玉烟抓住飞出的三支青乳素，针头扎进大腿时看见院长胸口菌核浮现父亲的脸。昭然的心脏还在为我供能...院长扯出连接心肺的菌脉管道，末端的培养舱里漂浮着颗布满菌斑的心脏，你舍得再杀他一次？

玉烟撞碎救护车玻璃钻进驾驶室。她将断翼碎片插入点火器，引擎轰鸣声震碎车顶菌丝。当卡车撞向院长胸口培养舱的瞬间，她听见父亲的声音穿透二十年时光：烟烟，爸爸的心脏早就是你的了...

青乳素在剧烈撞击中注入培养舱。玉烟被安全气囊拍在座椅上，模糊的视线里，那颗心脏的菌斑正褪成婴儿肌肤般的粉红。院长在嘶吼中融化成沥青状物质，所有救护车突然调转车头，车灯聚焦处的地面裂开，露出深埋地底的天使瞳孔基座。

基座上的脐带状铜管沾满胎脂。玉烟将最后三支青乳素倒入管口，听见地底传来清亮的啼哭。医院废墟的菌丝网络在此刻收缩，全部涌入基座中心的棱镜缺口，她子宫位置的菌斑突然凸起，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脐带脉络往外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