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在暗流中浮沉，鼻腔里灌满菌丝腐烂的腥甜。地下河的荧光孢子附着在发梢，照见水底堆积如山的培养舱残骸。某个舱门的观察窗突然闪过人影，她蹬水靠近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扭曲成三眼女童的模样。

姐姐终于回家了。

水流裹挟着童声灌入耳蜗。玉烟的红痣迸发强光，在河床岩壁上映出环状纹路——正是顾临川掌心曾显现的菌丝脉络图。她顺着光斑游向凸起的岩架，湿透的护士服下摆拖出荧绿尾迹，像是深海里发光的鮟鱇鱼。

岩洞顶端的钟乳石滴落着菌丝黏液。玉烟攀上石台时，发现这里摆着套完整的手术器械，不锈钢托盘里散落着1984年的消毒棉签。墙角铁皮柜表面结满蘑菇伞盖，柜门缝隙渗出淡黄色脓液，在地面汇成救救我的字样。

铁柜里蜷缩着具穿防护服的骸骨。玉烟掀开面罩的瞬间，菌丝从尸骸眼眶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顾临川的虚影。这次的影像格外清晰，她看见年轻版的顾临川正在给孕妇注射X-12，产妇隆起的腹部表面凸起菌丝状的血管。

他们叫我播种者。虚影的嘴唇开合，声音直接震荡着玉烟的鼓膜，把母体孢子供入胎盘，让胎儿成为新载体。影像突然扭曲，变成顾临川在焚化炉焚烧孕妇尸体的画面，那些未成形的胚胎在火焰中发出婴啼。

玉烟的红痣突然剧烈抽搐。岩洞深处传来菌丝摩擦岩壁的沙沙声，像是无数条蛇在蜕皮。她抓起手术刀划开铁柜后的菌丝帷幕，露出个向下的天然竖井，井壁附着会呼吸的菌斑，随她的靠近收缩成畏惧的波纹。

竖井底部沉着口青铜棺材。玉烟触摸棺盖上的饕餮纹时，那些兽目突然转动，菌丝从獠牙缝隙渗出，编织成1984年医院的结构图。她注意到图纸上标注的母体休眠区正是门诊部三楼档案室，此刻正有团人形阴影在地图上游走。

棺盖移开的刹那，腐臭的孢子云喷涌而出。玉烟掩住口鼻后退，看见棺内铺着发霉的锦缎，上面摆着本用菌丝缝合的笔记。翻开首页的瞬间，红痣投射出立体影像——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婴儿标本注射，那孩子的第三只眼突然转向镜头，瞳孔里映着玉烟此刻震惊的脸。

1984年7月23日，第23号共生体首次反噬宿主。玉烟念出笔记上的血字，每个笔画都在蠕动，其生物甲在宿主死亡后仍持续进化，形成独立意识...书页突然自动翻动，停在夹着鳞片书签的那页，上面画着玉烟耳后的鳞片结构图。

岩洞突然剧烈震颤。玉烟抱着笔记跃入暗河，回头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