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痣迸发强光，在虚影心口映出个不断扩大的黑洞：当年他们发现共生体需要定期更换宿主，就像真菌找到新树桩。

虚影指向锅炉压力表，表盘玻璃内侧结着血痂似的菌膜。玉烟用晶体化的指甲划开菌膜，看见表盘背面刻着幅简易地图，箭头从焚化炉直指地下二层的排水泵站。当她试图拓下图纹时，虚影突然扭曲成菌丝风暴，裹挟着她撞向蒸汽阀门。

高温蒸汽灼伤了玉烟的小臂。她跌坐在阀门外泄的白雾里，发现皮肤下的菌丝正在疯狂修复伤口，形成树皮状的瘢痕。锅炉深处传来黏腻的吞咽声，成团的菌丝卵顺着管道滚落，在接触到她的血液后纷纷爆裂，溅出荧绿色的汁液。

玉烟循着虚影的指引找到排水泵站。生锈的铁梯扶手长满肉刺状的菌菇，每阶踏板都附着滑腻的菌毯。地下室的积水漫过脚踝，水面上漂浮着荧光孢子，照亮了墙面的涂鸦——戴防护服的女人们怀抱婴儿标本，脐带菌丝连接着培养舱。

妈妈在这里

童声从水底传来。玉烟的红痣突然沉甸甸下坠，仿佛有只手在颅内扯动神经。她涉水走向中央的控制台，积水中的菌丝卵纷纷避让，在水面划出圣痕般的波纹。操作台上摆着本防水日志，塑料封皮下渗出胶状的菌丝黏液。

1984年7月23日，第23号共生体首次成功与母体共鸣。玉烟就着孢子荧光阅读，菌丝在她指缝间编织成微型培养舱，其生物甲呈现自主觅食特性，凌晨三时吞食了相邻的22号标本...

日志突然被积水卷走。玉烟俯身打捞时，水面倒影里浮现出管理员老头的面孔。真实的菌丝触手已缠上她的腰际，老头腐烂的左手握着把菌丝结晶化的手术刀，刀刃正抵住她耳后的鳞片。

好孩子该回舱了。老头的声带像被菌丝改造过，每个音节都带着孢子喷射的嗤响。玉烟在挣扎中撞翻控制台，某个暗格弹开，滚出支锈迹斑斑的消防斧。她抓住斧柄的瞬间，红痣投射出顾临川最后的影像——他正是用这把斧子劈开了防爆门。

斧刃劈开菌丝茧的刹那，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玉烟在翻涌的积水中看见培养舱群升起，每个舱体都伸出菌丝导管扎入她的伤口。老头狂笑着溶解成孢子云，却在触及她血液时发出煎肉的滋滋声。

你的血...不是共生体...老头的残存菌丝在墙面拼出扭曲字迹，是母体...

排水泵突然启动。玉烟被漩涡卷向深处，在最后的光影中瞥见地下暗河奔涌，河床里沉着无数培养舱残骸。她的意识随波逐流时，红痣深处响起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