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祠堂飞檐，玉烟跪在积水漫溢的天井里，婚书残页在掌心皱成团。雷光劈开夜幕的刹那，她望见三十盏白灯笼穿过垂花门，灯穗上系着的银锁叮当作响，每一声都敲在记忆的裂隙处。

阿姊可喜欢这出《双魂记》？

阿萝的童音混着雨声刺入耳膜。玉烟抬头望去，缺指少女正端坐在祠堂脊兽上，藕荷色衫裙滴着水，绣鞋尖缀的珍珠泛着死鱼眼般的浊白。她晃着半截红绳，绳结末端系着把黄铜钥匙——与阁楼暗格那把形制相同。

玉烟抹去眼前雨水，发现每盏灯笼都映着张面孔。最末那盏灯罩上的壬午年惊蛰血字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泛黄的宣纸——竟是张褪色的双生女画像，左侧女童缺了的小指被朱砂重重圈起。

当年产婆剪断的可不是脐带。阿萝跃下屋脊，绣鞋踏碎水洼中的灯影，江夫人抱着死婴哭晕时，先生用朱砂笔改写了命簿......她缺指的手抚过玉烟颈间莲纹，把阿萝的命格，换给了你。

玉烟踉跄撞上香案，供果滚落处露出暗格。当她用黄铜钥匙拧开机关时，陈年的沉水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檀木匣中躺着叠泛蓝的户籍册，民国八年的墨迹赫然写着：江氏云栖，癸丑年七月十五亥时三刻生——与阿萝的祭品生辰完全重合。

这才是真正的婚书。阿萝的水袖拂过案头，猩红绸缎在雨中舒展。玉烟看清绸缎上绣着的不是龙凤，而是槐树缠尸图，下方小楷写着：今以江氏云栖许配山主，献心血三盏，换林文远阳寿廿载。

惊雷炸响，祠堂梁柱浮现血手印。玉烟望着掌心与林文远日记相同的月牙疤，突然读懂母亲临终的唇语。那夜暴雨如注，沈素心攥着她的银锁呢喃：要逃......替阿萝逃...

三十盏灯笼突然围成八卦阵。玉烟在强光中看见幻象：产婆将双生女调换，父亲用朱砂在死婴额头画符；林文远在槐林等候时，被村民乱棍打死；而本该作为祭品的自己，此刻正在暖阁描红，腕间银锁映出阿萝蜷缩在地窖的身影。

你才是云栖！玉烟扯断颈间银锁，残玉坠入积水泛起涟漪，阿萝不过是......

不过是替你受劫的容器。少女的虚影在雨中扭曲，现出二十年前的模样——杏红夹袄浸透血渍，缺指的手攥着半块槐花糕，那年上元节你高热不退，先生在我心口刻下替命符......她撕开衣襟，腐烂的皮肉间赫然是江氏族徽的烙痕。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玉烟望见幻象中的自己穿着嫁衣走向祭坛，而阿萝被铁链锁在槐树根部。当银簪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