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木梯在靴跟下呻吟,玉烟攥着钢笔的手心沁出冷汗。江家老宅的霉味混着腐纸气息钻入鼻腔,梁间垂落的蛛网扫过面颊,恍若亡魂冰凉的手指。她望着椽木上悬挂的七盏油灯——灯座铸成莲花状,灯油里沉着细小的乳牙。
吱呀——
积灰的樟木箱在昏暗光线中显形。玉烟掀开箱盖时,惊飞一群蠹虫,泛黄的宣纸堆里躺着本皮面日记。当她拂去封面蛛网,林文远三个烫金字刺痛了指腹,钢笔的铜制笔夹与扉页凹痕完美契合。
暮色自菱花窗渗入,玉烟就着最后一缕天光翻开日记。民国八年的墨迹洇染如泪痕:九月十七,与云栖约于槐林,村中突现白灯笼三十盏......字迹突然凌乱,村长似知我等计划,素心夫人神色有异...
窗外炸响惊雷。玉烟摸到纸页间夹着的干槐花,花汁遇热洇出褐红字迹:江明诚以双生女为皿,欲行替魂邪术。钢笔突然自行滚动,在桌面划出深痕,墨囊里渗出的竟是暗红血珠。
沙沙——
阁楼地板传来纸张摩擦声。玉烟俯身查看,发现地缝里卡着半页残笺。血书小楷与父亲手札如出一辙:文远君亲启:醮祭当日,请携云栖至后山石洞......署名处被血污遮掩,却露出半枚江氏族徽的印痕。
闪电劈亮阁楼的刹那,玉烟瞥见镜中倒影——二十年前的自己正伏案书写,钢笔尖戳破纸面,在虎口留下月牙状疤痕。而此刻她的右手虎口,赫然浮着同样的旧伤痕。
原来你早该知道......
阿萝的叹息自梁上坠落。玉烟抬头望去,缺指少女倒悬在蛛网间,藕荷色衫裙泛着尸衣的灰白。她晃着褪色的红头绳,绳结末端系着把铜钥匙:阿姊要不要看看真正的日记?
铜钥匙插入箱底暗格的瞬间,霉烂气息扑面而来。玉烟望着层层包裹的油纸包,指尖触到内里硬物——是叠用红线捆扎的信笺,每封火漆印都刻着并蒂莲纹。最上那封的日期墨迹犹新:民国八年十月初三。
明诚兄台鉴:醮祭所需双生女已备妥,然次女阿萝命格残缺,恐需文远君为引......信纸边缘染着指血,事成之后,当以祖传玉珏为酬......
玉烟踉跄撞上博古架,青瓷瓶应声而碎。瓷片间滚出枚银锁,锁面莲纹中央嵌着半片玉珏——与她颈间挂着的残玉恰好能拼成圆月。当两枚残玉相触时,阁楼忽起阴风,三十盏油灯齐齐爆出青焰。
火光中浮现幻象:父亲与林文远对坐书房,母亲抱着襁褓在屏风后垂泪。缺了指的阿萝蜷缩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