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在松针上凝成霜粒,玉烟攥着银锁贴紧嶙峋石壁。铁链拖曳声自谷底传来,混着骨节错位的脆响,像是有人拖着镣铐在石板上挪行。她低头看向掌心,昨夜描红簿沾染的血渍已然发黑,在银锁莲纹上结成蛛网般的纹
尾音化作银铃般的笑,阿萝倒悬着从井口潮湿的暗道。她滚进暗道时,嫁衣如活物般缠上来,金线莲花勒住脖颈,在肌肤上印出带血的咒文。
暗道尽头是间圆形石室。玉烟扯开嫁衣喘息,发现四壁嵌满梳妆镜,每面镜中都映着穿不同嫁衣的自己。最末那面铜镜蒙着血纱,镜中人穿着月白旗袍,正将银簪刺入槐木心脏。
江云栖...
玉烟抚过镜面血字,忽然想起父亲手札中的记载:双生女中承劫者,需以银簪封魂。镜中画面突然流转,显出阿萝被按在祭坛上的场景,村长握着生锈剪刀剪向她的小指。
怀表齿轮声自镜后传来。玉烟撬开松动铜镜,发现后面藏着个锡盒,盒内整齐码着七双绣鞋。最上层那双沾着新鲜槐汁,鞋底泥渍中混着暗红碎屑——正是今晨在井边见过的痕迹。
石室突然震颤,镜面接连迸裂。玉烟抱着锡盒退向暗道,嫁衣从裂缝中涌出,袖口金线如活蛇缠住她的脚踝。阿萝的叹息在耳畔响起:阿姊可知,这些嫁衣都是用新嫁娘的血染的?
翡翠戒指灼穿金线,玉烟跌进暗河。湍急水流裹着她撞向岩壁,锡盒中绣鞋尽数散落,随波逐流的鞋尖俱指向同一方位。她抓住岩缝间的槐树根须,摸到树根缠着的银锁——与阿萝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并蒂莲。
岩洞深处传来婴孩啼哭。玉烟顺着声源摸索,在钟乳石后找到个襁褓大小的石龛。龛内供着褪色长命锁,锁面莲纹中央嵌着枚乳牙,牙冠刻着癸丑二字。当她将银锁扣上长命锁时,岩壁轰然中开,月光倾泻而入。
玉烟爬出洞口时,发现竟回到了祠堂后院。那株老槐树在月光下舒展枝桠,每片叶子都印着人脸,树干裂缝渗出暗红汁液,散着与嫁衣相同的血腥气。七双绣鞋整整齐齐摆在树根处,鞋头指向树洞内闪烁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