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槐树叶尖凝成霜白,玉烟倚着树干数树皮上的刻痕。六道深浅不一的划痕组成北斗状,最新那道还渗着青绿树汁。她摩挲着翡翠戒指上的莲纹,戒面血丝在朝阳下泛着微光,与阿萝银锁的缺口严丝合缝。
祠堂方向传来晨钟,惊起满树寒鸦。玉烟拢紧月白旗袍的立领,袖袋里的黑陶罐随着步伐轻响。昨夜轮回时,她特意将三十枚乳牙贴身携带,此刻罐底传来的细碎碰撞声,像是某种隐秘的倒计时。
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映出血月残影。玉烟驻足细看时,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浮出张被水泡胀的纸片。她蹲身拾起,泛黄的宣纸上画着扭曲符咒,朱砂咒文间混着暗褐血渍——正是父亲手札里记载的移魂符。
阿姊早课要迟了。
阿萝提着竹篮从巷口转出,缺指的手捏着半块槐花糕。玉烟注意到她今日换了藕荷色衫裙,袖口银线绣的莲花纹与戒面如出一辙。晨光斜照在竹篮里,那些雪白的糕点表面,隐约浮着人面轮廓。
今日是寒食节,先生要查《礼记》呢。阿萝将槐花糕塞进她掌心,指尖划过掌纹时带起刺骨寒意,祠堂后院的课室,阿姊莫要走错。
玉烟攥着槐花糕穿过天井,糕点渐渐渗出暗红糖汁,甜腻中混着铁锈味。课室门楣悬着褪色匾额,明诚学堂四个描金大字剥落大半,露出底下焦黑的江氏宗祠字样。她推门的刹那,怀表链子突然缠住门环,表盖弹开露出静止的指针。
三十张榆木课桌蒙着厚灰,唯独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光洁如新。玉烟抚过桌角刻痕,那里歪歪扭扭刻着云栖二字,与她幼时在江家书房刻的一般无二。窗棂忽被阴风吹开,讲台抽屉里涌出雪片般的纸钱,每张都写着林晚收。
纸钱打着旋儿贴上墙面,竟拼出幅残缺地图。玉烟伸手触碰标注阵眼的墨点,纸灰簌簌落进水缸,在水面聚成蜿蜒路线。缸底沉着半枚银锁,锁链缠着根细小的指骨——正是阿萝缺失的那截小指。
先生说过,乱动东西要受罚。
阿萝的嗓音从梁上传来。玉烟仰头望去,双丫髻少女倒悬在房梁,藕荷裙摆垂落如吊死鬼的长舌。她缺指的手握把戒尺,尺面刻满江家族谱,最末一行江云栖的名字正在渗血。
玉烟退后撞翻课桌,桌肚里滚出本描红簿。泛黄的宣纸上,稚嫩笔迹反复抄写着七月十五,中元祭祖。当她翻到末页时,墨迹突然游动重组,化作葬我于槐,永镇此劫八字血书。
纸钱无风自燃,青烟中浮现祠堂地宫景象。玉烟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跪在槐木棺前,父亲将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