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告别厅的香灰无风自动，在月光下聚成漩涡状。陆沉踩过满地纸钱，发现每张冥币背面都用血写着经纬度坐标。

当他用打火机点燃纸钱，青烟在空中凝成市郊水库的轮廓，标注红点的位置浮现出青铜怀表的浮雕。

冷藏室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陆沉撞开铁门时，十七号冰柜正在地上缓慢旋转，柜门缝隙渗出粘稠黑液，在瓷砖上画出等高线。

尸体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腐烂的右手按着解剖台，断指在钢板上刻出带血的甲骨文甬字。

他们在甬道里等你。

法医白夜的幻影从冰柜后方浮现，脖颈缝合线里钻出银色蛆虫，在地面组成箭头。

陆沉追着虫群跑到骨灰堂，发现317号格位的骨灰盒被调换成了标本罐，福尔马林溶液里泡着二十三个机械耳蜗，每个都刻着失踪流浪汉的编号。

解剖室的紫外线灯突然亮起。陆沉冲进去时，自己的影子正被钉在墙上，轮廓边缘长出霉菌般的绒毛。当他用手术刀划开墙面，石灰层下露出成排的青铜铃铛，铃舌竟是半截带菌丝的手指。最末端的铃铛表面，赫然刻着母亲实验室的门牌号。

焚化炉压力表指针疯狂震颤。陆沉扳动阀门时，炉膛内传来指甲刮擦声，频率与青铜怀表的滴答声完全同步。热浪卷出的不是骨灰，而是发黄的手术记录单——2003年7月16日3点14分的手术日志，主刀医生签名处按着七岁孩童的血手印。

地下管网的污水突然倒流。陆沉踩着漫过膝盖的腐臭液体前进，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血色抓痕突然发亮。那些抓痕排列成摩尔斯电码，破译后显示小心活尸的警告。当他触摸最深的抓痕，整条隧道突然震动，尸块从天花板裂缝坠落，在地面自动拼合成市医院平面图。

认知偏差达到阈值。殡仪馆广播响起机械女声，所有冰柜门同时弹开。陆沉看见尸体们爬向焚化间，腐烂的手指在地面拖出血痕。血痕交汇处形成青铜怀表的刻痕，时针与分针夹角正好是114度。

骨灰寄存处的显示屏播放起监控录像。陆沉看着自己昨夜在停尸间游荡，将银戒指塞入尸体口腔。放大画面时，戒指内圈的荧光编码投射到墙面，组成母亲实验室的分子结构式。当他伸手触碰公式，整面墙突然软化如血肉，渗出带着防腐剂气味的黑色黏液。

冷藏室温度骤降至零下三十度。陆沉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晶，落地时碎成十二生肖图案。当他踩碎蛇对应的冰晶，通风管道突然炸裂，成团的头发裹着银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