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洗衣房的滚筒洗衣机正在空转。

陆沉掀开泛黄的床单堆，发现烘干机滤网里卡着半截手指——指甲缝嵌着青苔，与后巷排水沟的微生物种类完全一致。

当他用镊子夹出断指时，洗衣机突然注满血水，滚筒内壁浮现出用凝血块拼成的值班表，23个夜班签名中有17个属于三年前的死者。

冷藏室门禁系统突然报错。陆沉输入通用密码时，键盘缝隙渗出黑色粘液，在显示屏上蠕动着组成市医院平面图。

当他伸手擦拭，整面触摸屏突然龟裂，玻璃碎渣中夹着张2003年的手术同意书，患者签名处按着七岁孩童的手印。

陆医生在找这个吧？保洁阿姨的声音混着下水道回响传来。陆沉转身时踢翻消毒桶，绿色液体在地面蚀刻出殡仪馆地下结构图，蛆虫在沟壑间组成闪烁的箭头。箭头尽头指向焚化间角落，那里堆着二十三袋未登记的骨灰。

解剖台的无影灯管滋啦炸响。陆沉冲进去时正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手术刀上扭曲，刀刃反光里映出母亲正在给尸体佩戴银戒指。当他试图触碰幻象，解剖台突然倾斜，滚落的脏器标本在瓷砖上拼出甲骨文蜕字。

骨灰寄存处的电子屏突然播放监控录像。陆沉看着七岁的自己溜进停尸间，将青铜怀表零件塞入尸体口腔。放大画面时，表盖反光里闪过穿防化服的陈恕，他手里的登记簿写着2023年7月的日期。

冷藏室温度骤降至零下二十度。陆沉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晶，落地时碎成十二星座图案。当他踩碎天蝎座尾针的位置，整排冰柜突然移位，露出墙后被水泥封存的暗门。门把手上缠着脐带般的电线，末端系着枚带血乳牙。

焚化炉压力表疯狂跳动。陆沉扳动泄压阀时，热浪卷出张焦黑的病历单，患者姓名栏被烧穿成空洞。紫外线照射下，焦痕边缘显现出母亲的字迹：当谎言重复到第114次，真相会从尸斑里长出来。

地下室的应急灯开始频闪。陆沉在明暗交替间看见墙菌斑正在移动，组成二十三个带编号的棺材简笔画。当他触摸编号401的棺椁图案，整面墙体突然内陷，露出后面用保鲜膜包裹的尸堆——每具尸体都戴着不同款式的银戒指，戒指内圈刻着同一家金店的商标。

这是客户预订的纪念品。守夜人从尸堆后转出，手里拎着串青铜钥匙。他撕开尸体的防腐处理层，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正字刻痕：他们每天都在计算自己被回忆的次数。

冷藏室突然响起婴儿笑声。陆沉循声撞开备用电源室，发现通风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