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档案室的吊灯在穿堂风中摇晃，陆沉的影子在铁皮柜上碎成蛛网状。他抽出1998年的尸检记录册，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落张车票——2003年7月16日3点14分，从市立医院开往殡仪馆的救护车专线，票根背面印着褪色的银戒指图案。

冰柜移门的滑轨发出呻吟。陆沉回头时瞥见17号柜门虚掩着，柜内结霜的金属板上留着人形凹痕，边缘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成114三个数字。当他伸手触碰凹痕轮廓，冷藏室广播突然播放起二十年前的急诊室录音，混着婴儿啼哭与手术器械碰撞声。

陆医生！档案室深处传来年轻护士的呼喊。陆沉循声撞开生锈的防火门，满地玻璃药瓶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护士站台历停留在2003年7月，值班表上所有夜班医护的签名都呈现同种笔迹，墨水在潮湿中洇成胎儿轮廓。

解剖室的无影灯突然通电。陆沉冲进去时，不锈钢台面正渗出黑色粘液，汇聚成殡仪馆地下管网图。当他用镊子夹起滴落的黏液，冷藏室方向传来重物坠地声——十二具尸体不知何时爬出冰柜，腐烂的手指在瓷砖上拖出带血的时刻表。

零点到三点是它们最清醒的时候。守夜人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从排风口传来。陆沉转身时撞翻标本架，福尔马林罐里浸泡的断肢突然浮起，在玻璃内壁按压出带蹼的手印。每个指缝间都嵌着银戒指碎片，拼合后内圈显露出殡仪馆经纬度坐标。

骨灰堂的电子屏突然播放婚礼录像。陆沉看着穿婚纱的母亲在停尸间起舞，宾客席上坐着二十三个戴防毒面具的黑影。当镜头扫过主桌，银质烛台映出的倒影里，七岁的自己正用手术刀解剖蛋糕，奶油层下埋着微型培养舱。

冷藏室温度骤降。陆沉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冰锥，坠地时碎成市郊水库的等高线模型。当他踩碎标注观测点的山丘，菌丝从地缝喷涌而出，缠住脚踝拖向通风管道。挣扎间扯落的铁栅栏上，沾着三年前火灾残留的人体组织，DNA检测报告显示与值班表上的护士完全匹配。

焚化炉压力表突然归零。陆沉扳动阀门时，炉膛内传来指甲抓挠声，混合着青铜怀表的滴答节奏。当他用铁钎撬开观察窗，半枚带血乳牙卡在缝隙里，牙根刻着甲骨文数字七。炉灰随热浪喷涌而出，在地面铺成儿童医院平面图，手术室位置用骨灰写着第一次拥抱。

地下室的应急灯开始频闪。陆沉在明暗交替间看见墙面的霉斑正在移动，组成十二星座图案。当他触摸天蝎座尾针的位置，整面墙体突然内陷，露出后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