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

季湖枫看着男人消失在救护车尾灯的红光里，手指无意识抠着铁栏门上的锈迹。月光从走廊尽头的天窗斜斜切进来，把那些铁锈的阴影拉得很长，像干涸的血迹。他数着铁栏外梧桐树掉落的第七片叶子时，突然发现树皮下藏着摄像头，红点像蛰伏的蜘蛛眼睛。

小季，该吃药了。

玻璃药盘碰撞的脆响惊得他浑身一颤。护士长张美芳涂着玫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正捏着白色药片，鲜红的嘴唇在节能灯下泛着冷光。她身后跟着两个护工，袖口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下午给三床灌药时蹭到的淤青——那个总在半夜尖叫的姑娘，此刻正蜷缩在走廊尽头的约束椅上，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印着万隆医院的条纹病号服上。

季湖枫盯着药片表面细小的十字刻痕。上周他亲眼看到四床的老王吃了这种新药后开始流鼻血，整夜整夜对着墙壁磕头。护士站抽屉里藏着不同颜色的药瓶，标签上的生产日期都被刮花了，但他在帮护工打扫时见过掉落的铝箔包装，印着氯氮平缓释片的英文字母在阳光下会泛出诡异的靛蓝色。

张嘴。张美芳的香水味混着碘伏的味道扑过来。季湖枫突然想起男人被电击时抽搐的小腿，那些淡黄色的电火花像蜘蛛在皮肤上产卵。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舌尖卷住药片时触到护士长冰凉的手指，舌根压着的药片在唾液里慢慢融化出苦味。

午夜的风穿过铁栏发出呜咽。季湖枫蜷缩在床垫凹陷处数着心跳，药效像一团浸了汽油的棉花在胃里燃烧。走廊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橡胶车轮碾过地砖的震动顺着床腿爬上来。他数到第七次车轮声时，突然发现天花板的霉斑组成了六个数字，那是上周暴雨时漏水形成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青苔的磷光。

041326。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烫。季湖枫赤脚踩上冰凉的地砖，脚踝上的电子镣铐闪着幽蓝的光——这是上周新换的定位器，据说能监测病人的肾上腺素水平。月光把走廊切割成明暗相间的牢笼，他数着监控摄像头转动的频率，发现每二十秒会有一个三秒的盲区，足够他从A7病房闪身到消防栓后的阴影里。

密码门上的键盘积着厚厚的灰。季湖枫颤抖的手指按下0413，铁门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他这才发现墙上的六个数字有两个是倒影，真正的密码是四位数。应急通道的冷风涌进来时，他闻到了太平间福尔马林的味道，混合着某种熟透水果的腐败气息。

地下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季湖枫看着冷藏柜玻璃上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