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
她是真的累了,抵达别墅时还在沉睡。
傅云深让卡琳罗把车内暖气开足,然后让她先下车。
朱旧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车里,天已经完全黑了,车内漆黑一片。
“你怎么不叫醒我,傅先生?”
她坐起来,歉意地说。
他在暗中轻轻活动了下臂膀,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有点酸麻。
“我很讨厌睡觉被人半途叫醒,我想你也是。”
她下车去把他的轮椅推来,扶他下车时,他却没动,说:“朱旧。”
“嗯?”
“明天,陪我去医院吧。”
“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她急问。
他摇摇头,“没有。
一切都好,也许,可以装上……假肢了。”
她一怔,然后提高声音问道:“真的?
真的?
真的?”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点了点头。
生命这样脆弱,这世上每天都有无数的意外发生,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如此的突然。
而他也许应该庆幸,自己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吃,能睡,能呼吸每一天的新鲜空气,能仰望阳光,能感受到雪花飘落在皮肤上的温度,能看见她的笑容……而再大的苦难,在生命本身面前,都变得次要。
只要还活着,便应当珍惜。
她把他的轮椅停在楼下大厅里,什么话也不说,就“噔噔噔”地跑上楼去,片刻,她又跑下来,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是一副网球拍。
她递给他。
他虽然讶异,但还是接过来,他拆开球拍套时,忽然就愣住了,良久,他缓缓抬头,看向她的眼中是浓浓的震惊。
她微微一笑,“物归原主。”
这个球拍,这个球拍……
他真的是惊讶得久久说不出来话。
她蹲下身,揽过正站在他身边的梧桐,伸手弹了弹它的额头,哼道,“梧桐啊梧桐,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当初你这条小命还是我救的呢,竟然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盯着球拍杆下角刻着的“F”字母,又看了看梧桐,再看了看眼前微微笑着的女孩,电光火石间,埋藏在记忆深处早已淡忘的一些浮光掠影此刻忽然就全跑了出来。
多久了?
四年前的事情了吧,他十八岁的夏天,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