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水云梨园大家,扮谁像谁,刻意伪装起来混进人群里,便没那么好找出他来。那天他就这么躲开追查,出了城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武梁觉得很不错,这不叫怕死,这叫珍惜生命。他现在积极准备出逃,要开始新生活了,很好很好。
别的她不担心,邓隐宸并不是滥杀之人,那天动手的凶徒都拿下了,但戏班子里的安分人马,邓隐宸半分没动他们的。
所以武梁想,柳水云跑了,邓隐宸当不会那么没品,去拿白玫及白玫的肚子做要挟。
只是想起柳水云说白玫很快就要死了,心里略有些不安。准备等柳水云这事儿过去一阵子,再着人悄悄打听一下,看看白玫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有太后插手的事儿,她是不敢如何的,但若是需要救济的话,银子上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于柳水云的请求来说,更没有什么问题。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柳水云千交待万交待,要武梁亲自来,一个人来,多一个人知道,他就多一份危险。银子也不需多,三两千两即可,或者手头紧,三五百两也是可以的,总之别去旁处筹措,免得引人怀疑。
武梁觉得柳水云还挺细心的。果然逃命就是这样,一天到晚琢磨的就是这么点儿事儿,当然精通。
——益水河的下游这段,水流湍急,岸高崖深。岸上不远处有片密林,近处是些参次不齐的野草杂木。这里绝不是什么赏风赏景的好地方,但周围草木掩映,倒很适合地下组织搞搞接头活动。
武梁初见到柳水云时,他正在岸边的破亭子里,身单影只斜依柱而立。风采依然是有的,只是那身影说不出的瑟缩凄凉。武梁心里唏嘘了一下。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找了借口出得城来,也找借口支开一直跟在身边的人,见了柳水云交付银子给他,略交待几句最好往哪个方向逃,万一遇险怎么躲避,平时怎么隐身之类的逃命生存技巧,然后就催他快些离去。
这种见面,宜速不宜迟。
结果,柳水云倒不急了,他展开帕子铺在破亭子的石凳上,请武梁坐下。自己也拂了拂披风,在武梁旁边坐了,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可武梁坐了,听他说的却尽是些“我记得从前,我们一路往南……”的旧事。
起初,武梁真以为他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儿,可听来听去,不得要领。单纯的旧事重提就没必要了吧,此处连个听众都没有,做戏都没人看。
后来又想,毕竟这也算是生离死别了,以后大家还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