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白梨斜倚着美人靠翻看话本。薛琼楼坐在对面,手里颠着两三枚圆润如卵的石子,是不知何时从福地溪边捡来的,正无所事事地往池里打水漂。
鹅卵石在湖面上接连跳了好几下,“咕咚”一声吞没,又凭空出现在他手里。
少年坐在光影交错处,铺散在长椅上的袖摆如初冬新雪,湖水碧绿,对岸杨柳如烟,繁花似锦,色彩纷繁,他的存在便让这满眼目不暇接的花红柳绿多了一分写意的留白。
接连打了数十个来回,他无聊地移过目光,盯着白梨手里的话本,“这好像是我借给你的?”
白梨忙着看故事,头也没抬:“是啊。”
“是在看第十三话吗?”
他对自己很少主动搭话,除非是敷衍的应付她的纠缠。现在一反常态,便说明他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酝酿起来了。
白梨如临大敌,严阵以待:“是啊。”
“第十三话讲的是一个牧羊老人,某一日他发现自己羊圈中少了一只羊,第二日又少了一只,第三日也少了一只……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却又找不到缘由,直到某一日有人看到他邻居半夜时分鬼鬼祟祟出入羊圈,于是这人理所当然地被上告公堂,锒铛入狱。”薛琼楼缓缓道:“你觉得,他到底是不是无辜的?”
他总喜欢这么拐弯抹角地探话,稍一放松警惕,就会掉进环伺已久的陷阱。
“当然是无辜的。”白梨合上书,郑重其事地回答。
薛琼楼一手搭在美人靠的边缘,有些懒散:“怎么说?”
“很简单啊。”白梨压低声音:“因为羊圈里,有一只假羊。每天晚上咬死一只羊,拖出去偷偷吃了,那个邻居只是不小心进了一次羊圈,便被当做了嫌疑人。”
“假羊?”薛琼楼看着她笑,“羊还能是假的吗?”
她声音压得更低:“披着羊皮的狼,就是假的。”
薛琼楼看她半晌,忽地倾身凑近,衣襟上还有昨晚残存的酒香,使得他青涩的眉眼,也染上一丝醇厚,“你觉得如果你是这里面的羊,会被吃吗?”
他瓷白的脸几乎已经近在咫尺,噙着笑意的目光挑衅又玩味。
白梨不退也不让:“你应该问我,怎么才能不被吃。”
薛琼楼微微一笑:“行啊,那我重新问一遍——如果你是这里面的羊,怎么才能不被吃?”
“谁说我一定要做羊,我做那个牧羊人啊。”她清了清嗓子,一手叉腰,胸有成竹地一挥手,好似真是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