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实欲窃盗尔室,祇因尔母将尔毒打,即起一时不平之心,带汝前来。’妾恐遭他淫污,跽泣求归,一枝梅笑曰:‘汝误矣,我虽然为盗,所得之物,实不自留。而有所得,随济贫苦人也。实有锄强扶弱之心。今救你出来,不过一片热肠,焉有他意哉。如怀此心,碎尸报汝。’妾遂放心随他。又到湖州,妾又言曰:‘承侠士救奴,终日朝燕暮楚,并无了期,怎得一安身之所方可。’他道:‘为尔思之久矣。我有同伙十二人,皆江湖好汉,俱在太湖。我若送你至彼,反又落在火坑中了。我一路上访得长兴张家,极其富丽,将你先卖他数两银子,你在他家,视其动用黄白之物藏于何所,待初冬我来,先通你消息,约在某日要妾为内应,如期开门,直入取物而归,为妾作妆资,再配人家。’妾自来,见郎君、主母等待妾如亲生,妾之后母待妾如奴婢,今蒙侍赏名花,当此隆思,一时想着初来之意,怎忍为之。泪出痛肠,不能自止耳。”
朝相夫妻见说,二人慌了道:“贤妹如此,怎生是好?”端英曰:“郎君、主母勿忧,奴宁拼死以谢主人,决不忍为妾而害主人矣。一枝梅虽系绿林,实存赤胆,是日如来,郎君当盛开一席于后园,相敬如宾,待妾道及高情,郎君再奉白金三百与彼,决不相受。可保永无虞矣。”陆氏道:“贤妹之言是也,自古凶拳不打笑面,老虎何尝吃好人,祇须以礼待之,料然亦无事矣。”朝相见妻子分剖,心下豁然。仍着端英床头取酒,三人酌至鸡鸣,各皆熟寝。
不觉光阴捻指,又是初冬。门上传说,端英姐家内有人来了。朝相见说,忙至后轩,遂道:“贤妹,梅君到了。”端英连忙出来道:“郎君先出去,迎他到此相见。”张朝相整衣相见,分宾主坐下,待茶已毕,延入后房。端英相见,一枝梅举眼一观,见端英依然处子,反生得白胖了许多。端英开口便道:“张郎君早知梅伯是一江湖侠士,别后思慕,想至如今。闻初冬到来,终日两夫妻藏酒盼望,酒肴已列后园矣。”
一枝梅听闻,心下生疑:“为何他倒晓得我?就知我的本来面目,也不该如此恭敬,且看他怎生样光景。”祇见朝相恭恭敬敬,请到后园,端英随后一同坐下,开口说:“蒙君救拔,此恩粉骨难报。不期张家郎君,曾与先君在归安学中交厚的契友,一闻奴身是路布之女,便如亲生一般看待。此二人恩,犬马不忘也,故说起救拔高情,如救己女一般,故此恭候非一日矣。此一杯酒,待妾为寿。”竟自拿酒杯满满斟奉,双膝跪下。一枝梅连忙亦跪道:“妹妹缘何行此礼。快快请起。”端英跪着道:“还求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