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疑,终身没个人儿伴你。”念三说:“极不难。我那营中,常有出汛的,出征的,竟有把妻子典与人用。或半年,或一载,或几月,凭你几时。还有出外去,对敌不过那话儿了,白白得他的妻子尽多。”香姐说道:“这倒好。祇是原夫取赎去了,两下毕竟还有藕丝不断之意,奈何?”念三说:“毕竟有心,预先约了,何待把人知之。”道:“嫂嫂,我去了,明日再来。”香姐说:“请吃茶去。”念三说:“明日来罢。”竟自去了。
香姐想道:“看这黑蛮子不出,倒要想白白得人妻子。若前日不移开,毕竟他也难分黑白了。”又想道:“我丈夫已是告消乏的了。便和这黑蛮来消消白昼,倒也好。”想道:“有计了。有的是金华酒在此,待他明日来,我学一出潘金莲调叔的戏文,看看何妨。”又想道:“这黑汉子,要像武二那般做作起来,怎生象样。”又想一下道:“差了,那是亲嫂嫂,做出来两下都要问死罪的。为怕死,假道学的。我与他有何挂碍,有何妨!”又笑道:“潘金莲有一句曲儿,甚是合题:‘任他铁汉也魂销,终落圈套。’”到了次日,老崔又去挑柴卖。这香姐煮了一块大肉,摆下些豆腐干之类,都是金华土产,等着念三。不期起一阵大风,有诗为证:善聚亭前草,能开水上萍。
动帘深有意,灭烛太无情。
入寺传钟响,高楼送鼓声。
绣裙轻揭起,僧帽落尿坑。
风过处,那云一阵堆将起来。香姐看了一看,笑一声道:“天都要云雨起来,而况我乎。”有风雨欲来,极说得好:环阁皆山,入村有径。阑风伏雨,徒吟杜甫之诗;石执峰文,酷肖米颠之笔。顿而花枝变幻,紫绿之色尽藏。族羽翱翔,悲鸣之音不再。十叶飘如落雁,万松响似龙吟。白昼寒空,隐隐村人归去;青芜际海,蒙蒙潮水推来。窗帘吹开,沾书温案。圆扇撼动,摆柳摇花。湖头且罢垂纶,楼上应无吹笛。渔人钓艇,系于芦苇丛中,牧子牛衣,避在豆棚阴里。蝉琴凄断,蛛网摧残。堂坳之莽为舟,行瓦之檐飞瀑。如逢春月,可以沤丝。及我公田,何殊两菜。二崤可避,五松就封。襄王正坐披襟,神女犹能行暮。斜阳蔽树,桑榆忽尔无光;白云在天,丘陵因而不见。岂惟足净尘埃,且复顿消残暑。
正在油然作云、沛然下雨之际,铁念三忙忙而来。香姐见了,满面堆下笑来,道:“略迟一步,便着雨了。”念三道:“正是,正是。”那雨来得快,一声响处,如泻银河,落一个倾盆不祝香姐道:“叔叔,外边雨打进来,里面来坐。”念三进到后边,祇见壁上挂一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