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又斜靠到窗台上说:“哎呀,这粮食有了着落,现在就是钱的问题了。”茗波妈边收拾着碗筷说:“我看西窑墙也得往新里糊一糊了,唉,又得花钱。”
坐在旁边听他大他妈说话的茗波怎不知钱的可贵呢?如今听他妈又要糊西窑的墙,于是就建议用报纸糊,他妈却说这不是过年,而是娶媳妇子,偏要用白纸糊。娘儿两个一来二去便争了起来。
倪庆山又卷了根烟点上后,看茗波妈和茗波还争个不休,就沉着脸说:“糊墙早着呢,还是把正愁的愁,争这个干啥!”茗波和他妈不嚷了。倪庆山又说:“人家又要了块手表,怕得个一半百块钱。那天我和梦家他二爸商量了一下,看他在魏新明那能不能多借点来。”
倪庆山脸上的肌肉微微地颤了颤。茗波知道他大又要说一番魏新明,但又不敢阻止,只好静静地听着。倪庆山沉沉地叹了口气,又轻咳两声才说:“唉,要是事情逼不到这个份上,我就懒得给他低头张这个嘴,用他那臭钱的。”
茗波妈笑着说:“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计较那有什么用处。”倪庆山说:“别提了,我一想都来气。”茗波妈又说:“有那样气的还不如不想了,咱们还是想办法把咱们的事情过了再说。一个大男人家,老这么个小心眼。”说着便走了。
茗波看他妈出去后,就顺着炕沿往窗根靠了靠说:“大,要不这表咱们不买了,随便拿个啥东西顶上看行不行。”
倪庆山刚被老婆数落了一句,正没处发气,今听茗波这么一说,就虎着脸说:“你看你看,又来了。不长进的婊子个儿,你是怕你大出不起还是咋的?我早就给你说过,你把你的啥干,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钱花多花少,该咋花,我心里有数呢。”
茗波妈在伙窑里听丈夫吼骂着,知道他又给茗波发火。她赶忙洗完碗筷,跑进耳房里说:“好端端的又咋了?没说好好说上几句,动不动就干死火辣地骂人,也不怕旁人听见了笑话。”
茗波见他妈进来,也有些委屈地小声哭了起来。倪庆山狠狠地瞪了茗波妈一眼,刚要发火时,却猛然觉得,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的老婆似乎很可怜。
是啊,自从她进了倪家的门,就没过上一天像样的日子。前些年只因她是地主的女儿,处处受到别人的歧视和唾骂,动不动还要挨以魏新旺、张来福、魏新明为首的一些积极分子的批斗,就连劳动时旁人也躲着不敢和她往一块走。如今包产到户,没人再理这些事了,但天旱日子穷,她又得忍饥挨饿地往大拉扯六个娃娃。别的女人能穿能戴的,她连想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