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传声之源流、元曲家门
源流
曲之变,上古不可考。自唐虞之赓歌击壤以降,凡朝廷草野之间,其歌诗谣谚不可 胜穷,兹不尽述。若今日之声存而可考者,南曲北曲二端而已。北曲之始,金之董解元 《西厢记》,元之马致远《岳阳楼》之类。南曲之传,如元人高则诚《琵琶记》,施君 美《拜月亭》之类。宫调既殊,排场亦异,然当时之唱法,非今日之唱法也。北曲如董 之《西厢记》,仅可以入弦索,而不可以协箫管。其曲以顿挫节奏胜,词疾而板促。至 王实甫之《西厢记》,及元人诸杂剧,方可协之箫管,近世之所宗者是也。若北曲之西 腔、高腔、梆子、乱弹等腔,乃其别派,不在北曲之列。南曲之异,则有海盐、义乌、 弋阳、四平、乐平、太平等腔。至明之中叶,昆腔盛行,至今守之不失。其偶唱北曲一 二调,亦改为昆腔之北曲,非当时之北曲矣。此乃风气自然之变,不可勉强者也。如必 字字句句,皆求同于古人,一则莫可考究,二则难于传授,况古人之声,已不可追,自 吾作之,安知不有杜撰不合调之处?即使自成一家,亦仍非真古调也。故风气之递变, 相仍无害,但不可依样葫芦,尽失声音之本,并失后来改调者之意,则流荡不知所穷矣 。故可变者,腔板也,不可变者,口法与宫调也。苟口法宫调得其真,虽今乐犹古乐也 。盖天地之元声,未尝一日息于天下,《记》云:斯须去身。人生而有此形,即有此声 ,亦即有此履中蹈和之具,但无人以发之,则汩没而不能自振。后世之所以治不遵古者 ,乐先亡也。乐之亡,先王之教失也。我谓欲求乐之本者,先从人声始。
元曲家门
元曲为曲之一变,自元以前,歌已有南北之分,其法不传,而声调大略亦可想见。 至元则分宫别调,独成一家,清浊阴阳,以别其声,长短徐疾,以定其节,宏细幽显, 以分其调。其体例如出一手,其音节如出一口,虽文之高下各殊,而音调无有不合者, 歌法至此而大备,亦至此而尽显。能审其节,随口歌之,无不合格调,可播管弦者,今 人特不知深思耳。若其体则全与诗词各别,取直而不取曲,取俚而不取文,取显而不取 隐,盖此乃述古人之言语,使愚夫愚妇共见共闻,非文人学士自吟自咏之作也。若必铺 叙故事,点染词华,何不竟作诗文,而立此体耶?譬之朝服游山,艳妆玩月,不但不雅 ,反伤俗矣。但直必有至味,俚必有实情显必有深意,随听者之智愚高下,而各与其所 能知,斯为至境。又必观其所演何事,如演朝廷文墨之辈,则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