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好象很熟悉。一定有前世,前世我们一定有关系。
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和每个大工问顾客的实在雷同:“小姐,您想剪个什么样的头?”我一向很迷信专业人士,我说你看怎么合适就怎样吧。他在镜子中端详了一下我。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掂起一把剪刀,开始给我修形、打薄、去角、吹干、再修形。我一直从镜子里看着他,他一直看着我的头发,间或也看看墙上的电视。我问他,您是哪里人。他说东北的。他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海南的。通常的男女之间,是从谈到谈恋爱到恋爱。一个最南的女人和一个最北的男人的恋爱,是从谈论小鸡炖蘑菇开始的。到现在我还能清楚的记得,他说正宗的小鸡炖蘑菇是用一种东北特产的针蘑做的,说着,关掉吹风,用手比画了一下那种尾巴长长的蘑菇的样子。然后我们一起笑了。然后是沉默,是他先打破沉默的:“小姐穿得很怀旧嘛。我们东北女孩很少穿成这样,都很敢穿。”
:“我也很敢穿。真的。”其实这是真的。我很欣赏俗艳这两个字,我喜欢打扮得很那个。偏偏今天打扮得象个旧上海的老小姐。
:“哦,那到没看出来。”
后来他告诉我,那天的我穿了双黑色高跟鞋,小花旗袍,白色蓝里的风衣,提着一个黑色的包。我很得意,那么多顾客你单单记得我的穿着?他坏笑着,因为你看着象个有钱人的老女人。顿了一下,凑到我耳边低语,因为我知道你是我老婆。
我看看镜子中的自己,他问我满不满意。我说满意,其实不是满意,是满足。
写到这里,我潸然泪下。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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