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趣的见闻吗?”我摇摇头:“见闻倒有,不见得有趣。”“何妨说来听听。”看起来,鸿王今天的兴致很高。
他头戴黑丝冠冕,前后各垂十二旒,身穿宽袖大袍,绘以天地纹章——这种又奇特又累赘的打扮,以前只是部分部族祭天敬祖时候的穿戴,他不但照单全收,作为天子的常服,还新添了不少装饰品。这个样子,我若是想要动手,就算他敏捷如豹,也根本无法逃脱。
我觉得是该下手的时候了,于是微微一笑,对他说:“所谓的见闻,不过是各方诸侯的一些牢骚话罢了。他们辅佐天子起兵,诛灭暴政,不但未得到应有的赏赐,反而要负担更重的贡献。他们都在暗中埋怨天子偏心,只知道照顾本族的人呢。”
这话不该出于一个臣子之口,更不应该说得如此直白,可是鸿王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生气——这家伙是反应变迟钝了,还是有足够的忍耐力呢?“他们无法看到长远,说出这些混话来,朕不怪罪,”他捡起火钳来,轻轻拨弄着炭火,“不过你呢,你也这样想吗?”
“强本弱枝,也是必然,”我回答说,“可是天子不觉得过于急躁了一些吗?若是逼反了某些外姓诸侯,局势可就危险了。”“谁敢造反?”鸿王微笑着问,“你帮助朕平灭奴人,征服犬人,天下诸侯都看到了。谁敢造反,不怕你彭族强大的兵力吗?不怕你彭侯手中的宝剑吗?”
天,才给茹人改名为奴人,又把扩莱叫做犬人,这个家伙倒真是很喜欢定名改名呀。我凝望着鸿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他族背反,有我彭族镇压;若我彭族背反呢?”这句话再明显不过了,直刺其心,我本以为鸿王会惊怒得跳起来的,谁想他仍然保持着淡然的微笑:“没有办法,你彭族若反,那就只好动用我自己的军队了。”
我想把话挑明,他却每每闪避遮拦,尽量把尴尬的局面化解为无形。很明显,他是了解我的图谋的,甚至于对我今天就要发难,也多少心中有数。既然如此,他还自投罗网,到我帐中来饮酒,究竟安的什么心呢?他究竟有怎样完善的应对之策呢?我越是疑惑,越是好奇,也就越是兴奋。
“我彭族若反,以天子的军队,恐怕也无力镇压吧,”我干脆一针见血地指出,“况且,四方诸侯,肯听从我的号令的,不在少数。”“我终究是天子,”鸿王似乎在语重心长地劝说我,“以天子之名,号令天下诸侯,谁敢不从?你彭族的力量确实可畏,然而那一半是你彭侯个人的力量啊。你若死去,谁还会愿意跟随只是一镇诸侯的彭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