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退回河中府,今后望见天诛军的大旗。未战士气先坠三分。更不用说,此事会彻底污他完颜娄室之名。他日必会取代东路军的那位“啼哭郎君”,成为金军诸将之笑柄。
完颜娄室一世英名,绝不能折在这小小浊漳水前!
铁蹄如雷,脚步如鼓,八千大军过桥时所产生的震动,连浊漳河水都鼓荡不已。娄室万人大军,除留下千余兵马驻守本营之外,更派出五百骑步卒。骑兵撒出数里,步卒陈兵桥上,严密看守全军的唯一后路——浊漳水上之木桥。
一支撤退中的步军,百步之外就尾随着百余敌骑,这样的情形对步军而言,无论怎么说危险都不过份。天骄营的女兵们,目下就面临这样的险境。凭着之前百弹齐发,瞬杀数十敌之威,敌骑未敢过于接近,只是远远吊在百步之外。既不敢过份逼近,又绝不让目标甩脱。无意之间,竟与女兵的用意暗合。
一进一退之间,敌骑慢慢向两翼张开,对天骄营形成半包围之势。金军哨骑叽哩呱啦的声音随风传来,间或夹杂着燕地宋语,隐隐听到“这些婆娘手中火器厉害,大伙要小心”,“那些铁筒子据说叫‘火枪’,威力堪比弩弓,东路军很多兄弟都吃过大亏,煞是厉害,不可太过靠近……”
骑兵的克星就是强弩,虽然金军大多不明火枪是什么物事,但用来与强弩一比,就很容易明白。小心提防之余,对未明武器的惊惧感也削减不少。
担任瞭望任务的杨调儿,气喘吁吁从前队跑回队伍中央,向朱婉婷禀报:“指挥使,金狗大军引出来了。”
朱婉婷摘下铁笠,掠了掠粘滞在光洁前额的发绺,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向西面看去。镜头里,遮天蔽日的旌旗,密集如林的长兵,步卒一线推进,骑兵两翼展开。原本空旷的平原,眨眼间就被潮水般的兵马铺满。看那架势,出动的金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朱婉婷放下望远镜,面色冷肃:“放慢行军速度,吊住金狗,让金狗眼看着食物就要到碗里,却偏偏吃不上。”
杨调儿有些忧虑向四周看了一眼:“可是一旦放慢速度,有可能会被敌骑包围……”
朱婉婷淡然一笑:“没关系,差不多到柳条铺了,我们天骄女兵的任务,总算圆满完成。”
柳条铺,是一个地名,其标志,就是一片稀疏的杂树林。林子不大,但树木不少,各种树都有,当然也包括柳树。浊漳水东岸的平原地带,到这里便是尽头。平阔的道路至此出现一个大拐弯,转过此弯,地形就开始起伏如丘,再往前行,就是山地峡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