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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看西水门外,汴河之上的那艘巨大船舰,宗泽微咦一声:“不是说有两艘战船么,怎地只见一艘?”
宗颖也有些奇怪:“前日孩儿前去拜会狄城主之时,另一艘船尚在。这倒奇了……”
宗泽眯着昏花的老眼,似乎看到那战船二层舱顶上,亦有一人负手朝这边眺望。凝神良久,微微一叹:“听二郎所言。那狄城主年轻英睿,谈吐见识均不凡,尤其赫赫军功,当世无出其右。如此豪杰,惜哉悭缘一面……”
宗颖满面惭愧:“孩儿一时只想着东、西联合,冒然敦请狄城主出使,却未想到阿翁不便出面,与之合盟……孩儿此举着实孟浪了……”
宗泽摇头道:“无妨,请来最好,我不便合盟,总有能合盟之人。但愿扬州那边能来得及……”
宗颖也是一脸企盼:“若奏疏送抵行在,天子应阿翁所请,派遣使节出使太原。到那时,便可请狄城主入留守司相见了。”
宗泽先是展颜,随即变苦笑:“只怕老夫熬不到那一天到来啊……”
“阿翁……”
“二郎,若天子未采纳我的建议,而我又支撑不到那一天,你要顶住杜公美与郭传师的压力,放手让那狄烈合纵河北义军。”
宗颖讶异道:“这、这是何故?”
宗泽长叹:“是老夫将这数十万义民聚合在一起的,若天子不想要他们;杜公美与郭传师亦不欲收编他们。他们的下场,就只有两个,壮者为盗,弱者为食。数十万生灵何辜?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老夫九泉之下,又岂能安心?咳咳……”
宗泽心情激动之下,又是咳嗽连连。宗颖慌忙连声应是,又连连拍背,一个劲劝父亲下城回府。
或许,宗泽太明白扬州行在那位建炎天子的秉性,对自己最后一道奏疏能否奏效,完全没有信心,甚至充满悲观。
城外所见,鼓角连营;回首北望,黄河滔滔;如此河山,如此大好局面,就这么断送了么?不甘心,真不甘心啊!
宗泽想到悲愤处,激动难禁,喉咙一甜,一口鲜红喷向夕阳,颤动的手臂戟指向北:
“过河!过河!过河——”
与历史记载吻合,建炎二年七月十二,宗泽于东京汴梁溘然长逝。
宗泽之死,打破了东京局势的微妙平衡,使汴梁城内潜藏于水底之下的各种矛盾与危机,正式浮出水面。
……
“宗汝霖身故了?”杜充得知这个消息时,正与郭仲荀在府中对饮,手中杯子顿住,两边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