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齐肩却过了下巴的苍色白发毛茸茸乱蓬蓬连脸都盖住了,居然勉强还能看出来是个中分。
两道寿眉又浓又密又长又硬,顽强的从垂下来的头发丛中支棱出来,好好却把一个又大又圆的大红酒糟鼻子放出来了——但是满脸除了咧着没有几颗牙的嘴,大概就只有这玩应儿能看见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着的。
牙齿倒是白,可上三下四隔三差五,而刚喝了一口酒正咧开的嘴一点也不觉得这牙难看。
上嘴唇浓密和头发一样散乱的惨白八字胡,下巴上的山羊胡却很齐整,不过凯文一看这老人家喝完了酒随手这么一抹,就知道这地方的毛儿为什么齐整了。
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老人家上半身一件脏兮兮墨绿色马甲敞着怀,露着搓板般排骨和圆鼓鼓的肚子,一个布带儿系着一条黑灰色比上衣还脏的吊脚免裆裤,趿拉着千层底儿的懒汉鞋。
应该是气咻咻的,可是那脸除了鼻子啥也看不见(这会闭上嘴,牙也不见了)。
显而易见,这就是那位让李志远哭笑不得,九大爷暴跳如雷的老不修大酒鬼镇元斋老爷子了——这老爷子谁不知道他多大了,就是辈分高得吓人。
另一位还在呵呵笑着的老人家,清瘦矍铄,浓眉鹰目,尺长的环口海髯随风摇摆,每一根毛发都银光烁烁,背挺腰直,豆青色的斜襟员外服金边滚绣如意纹,头带一顶同色五梁虎贲冠,左右飞翅后缀抹额剑带。
坐在那并不像是一位武术大家,反而风范儒雅,朗朗如团月。
凯文进门只扫了周围一眼还没说话,就听到两声惊呼:“凯文?”
一声是蹩脚的英文,一声是地道的晋省方言——听起来效果却是差不多。
玛丽从凯文背后探出头来,也是一愣:“雅典娜?包子?”
包子这两字儿的中文比那个晋人都地道。
老酒鬼身后站着的,可不正是麻宫雅典娜和椎拳崇这对儿鸡炖……咳咳,有前途的小年轻么。
镇元斋也不回头,一仰脖儿,把脑袋仰到后面去,看着这俩小儿:“你们认识?”
椎拳崇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师傅,这就是李道长给我们找的那个医疗专家,可厉害了。”
矍铄老人(这位准就是王惊雷老爷子了)手捋胡须:“原来竟是旧识……来来来,小友,摆的先不忙,你先给老头子讲讲那个九大爷是弄么一回事?”
老人家听起来是冀省人士,而且就这口音必然好吃驴肉——也不知道这世界驴子有没有人养,有没有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