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灶膛边的五斗柜跟前,拿起一个小壶油。我见那油壶油渍斑斑,里面的油也是乌黑发紫。直如是在污水沟里捞出来的一般。我的胃酸一下子就涌到嗓子眼里,口里连连作呕。
那老妇却对我的反应视而不见,径直到灶台边,小心翼翼地往锅里顺了一点黑紫紫、滑腻腻的液体,好像那东西绝世无双一般。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壶嘴,十分努力而又不得不颤巍巍地掌握着手上的力道。说实话,那油壶腌臜恶心。污染严重,但从锅里飘出的油香却一下子钻入我鼻孔里,带着阳光的气息与馥郁的菜籽香味,令人五脏俱醉。
她机械地伸长鸡颈在锅上方看了看,似觉实在太少,便又指颤手抖地倒了那么一点点。也就只是那么一点点,锅里又嗞嗞嗞响着一团,直到冒出一阵阵青烟。她返身五斗柜前,拉开最上面的柜门,从里面拿出数张备好的饼——这就是她说的锅盔了。回身灶前,甩飞碟似地一张张抛入锅中,又拿起锅铲翻了两遍,在灶台上的碗里抓了一把葱花筛在上面,麦粉和着葱青的香气立时飘荡满屋,要多魔幻有多魔幻。
锅里饼熟,灶膛焰小。
那老妇人用盘子盛起那数张饼,撴在小方桌上,唤我趁热吃。
我坐上桌,拿起饼来,也不管多烫手,直往嘴里塞,估摸我那胡吃海塞的模样与那孩子相比犹有过之。但人到这时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体面,径吃个饱再说。可我将那四五张饼三下五除二地塞进腹中,肚子却也只填了个半饱。
但在这几张薄饼的支撑下,我那为人的尊严却也重新有了些棱角,一边捋了捋脖颈,连声称谢,一边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票子放在老妇人手中,只说是这几张饼救了命,只可惜穷酸无钱,给少了。
那老妇人脸上挂着安静的笑容,也不拒绝,接过钱,塞进胸前的围裙荷包里,顾自咕哝道:“这钱我就收下了,日后也好多买些肉来炖给孩子吃。”
那孩子却拿起桌上的盆子,伸着肉肉的舌头在盘子里转圈,将附着在上面的葱花油滴舔了个干干净净。
那老妇将双手放在胸前抹了抹,嗔骂道:“这小东西,只怕是饿鬼投胎,牙口要是还好点,怕不连盘子也啃了。”劈手自孩子手上夺下盘子,伸指在那孩子额头上一点,却不料那孩子就势在地上一倒,摔手蹬脚,哇哇直哭,慌地那老妇人连忙上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中,抚摸着他的大脑壳,颇为无奈地道:“好好,莫哭莫哭,奶奶再给你烙几张。”将他抱在怀中,重又坐在灶膛前折棒生火。
我却见那孩子坐在那老妇人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