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猛地拍碎药碗,瓷片飞溅。
他赤红着眼扫视众人,哪里还有半分病容:“太子连日监国,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若让他知道...”
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动数下才继续,“若朕这个当阿玛的再倒下,他...他那个身子骨...”
大帐内死寂一片,唯有皇帝压抑的咳嗽声回荡。
梁九功跪着捧上新药,却被一把攥住手腕。
康熙盯着他,声音轻得发颤:“传密旨给索额图...就说...就说朕一切都好,让他...哄着太子按时用药...”
这一刻的帝王,不是执掌乾坤的君主,只是个怕孩子担心的父亲。
康熙话音未落,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重重栽回榻上。
药盏翻倒,褐色的药汁泼洒在明黄锦被上,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皇上!”
帐内瞬间乱作一团。御医连滚带爬地扑上前,指尖刚搭上脉门就白了脸:“热毒攻心,快取金针来!”
梁九功抖着手去扶,却被康熙无意识攥住了衣袖。昏迷中的帝王唇瓣翕动,气若游丝地呢喃:“保成...别怕...”
待众御医退出御帐,回到偏帐会诊时,几位年轻太医仍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脉象沉疴,可这热症本不该如此凶险啊...”
须发皆白的王太医慢悠悠收起金针:“昨儿傍晚,大阿哥是不是又来请安了?”
众人一愣:“是啊,还特意带了太子家书...”
“那就对了。”王太医一脸高深莫测。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突然同时“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气血上涌,急火攻心...”最年轻的李太医一拍脑门,“可不就晕了吗!”
王太医捋着胡子直摇头:“皇上这气性...啧啧,都把自己给气晕过去,老夫行医四十载也是头回见。”
赵太医压低声音:“你们是没瞧见,昨儿大阿哥来请安时,举着太子爷的家书嘚瑟了半个时辰——什么''保成亲手给我的平安扣'',什么''太子弟弟特意给我备的貂绒护膝''...”
帐内顿时一片“哦——”的恍然声。
“要我说啊,”张太医掏出药丸开始搓,“这病根不在热毒,在酸毒。”
众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
消息传到前锋营时,胤禔正在擦拭佩刀。
“皇阿玛昏厥了?!”
胤禔手中的雁翎刀当啷落地,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