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还未亮,毓庆宫内已是灯火通明。
胤礽端坐于御案之侧,面前摊开的是各部紧要文书。
他指尖轻点案几,声音不疾不徐:“今日,孤要见六部九卿、各省督抚的急报。”
不过半日,殿内便堆满了卷宗。
户部——
“江南税银提前押解入京,分存三库,钥匙由张英、马齐、李光地各执一把。”胤礽朱笔一圈,“漕粮改走运河支线,避开可能的水患区。”
兵部——
“直隶驻军轮调暂缓,九门提督加派双岗。”他抽出舆图,在古北口、喜峰口两处画了红圈,“这两处的军报,每日快马直送毓庆宫。”
刑部——
“秋决名单重审,凡有疑案者,暂押候审。”他抬眼看向刑部尚书,“尤其是涉及科场、钱粮的案子,等皇阿玛回銮再定。”
工部——
“河工银两分三批拨付,每批需五名给事中联名盖章。”胤礽将算盘一推,“若有人中饱私囊——”他轻笑一声,“孤回来时,希望还能看见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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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密议
傍晚,胤礽单独召见索额图与明珠。
“索相盯着京中动向,”他递过一份名单,“这几位大人近来与八旗都统走得太近,孤不喜欢。”
“明相负责南书房,”又推去一封密函,“各省奏折,凡涉及军务的,誊抄一份送漠北。”
两位权臣对视一眼,同时躬身:“臣等必不负太子所托。”
一场密议持续到月上枝头
当索额图和明珠并肩走出紫禁城时,夜色已深。
两人默契地绕过长街,转入一条僻静小巷。
明珠抬手示意轿夫远远跟着,索额图则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直到确认连只野猫都没有,这才停下脚步。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明珠才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你这老匹夫,怎么今日这般安静?莫不是被太子殿下的手段震住了?”
索额图脚步一顿,侧目瞥了他一眼,若是往常,他定要反唇相讥,甚至可能直接挥拳相向。
可今日,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低声道:“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明珠挑眉,倒也不恼,反而难得地收敛了笑意,语气沉了几分:“太子殿下此番布置,显然是要离京。皇上那边……怕是情况不妙。”
索额图沉默片刻,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的宫墙,嗓音沙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