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琼林苑内,千盏宫灯仍未熄却,将雕梁画栋映照得金碧辉煌。
漱玉轩前早已人头攒动,文士们对着悬挂的三幅素绢议论纷纷。
太学博士周淳枯瘦的手指抚过“百年多病独登台”一句时,已是老泪纵横:“老朽研诗六十载,今日方见真章!”
这一举动引得周围文士纷纷侧目,更有年轻学子立即取出纸笔开始抄录。
人群后方忽然传来环佩叮咚之声。
只见徐分野一袭月白襕衫踏着晨光而来,腰间双鱼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左侧永宁郡主莫红鱼怀抱古剑,冷若冰霜的面容上不见丝毫表情;右侧沐轻绾手捧焦尾琴,浅笑嫣然间自有一番风流态度。
三人所过之处,文士们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通路,却又在身后聚成窃窃私语的漩涡。
“徐世子好大的排场。”
西侧月门突然洞开,四皇子身着杏黄蟒袍,在十二名太学生的簇拥下昂然而入。
他轻抚着悬挂的《登高》诗绢,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这三篇大作...”目光刻意扫过沐轻绾,“气象万千,世子怕是做不出来,很明显是沐大小姐的闺阁墨宝。”
沐轻绾纤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余韵震得四皇子腰间玉佩微微颤动。
徐分野却已径直走向主案,拎起青玉壶自斟自饮,对四皇子的挑衅恍若未闻。
他斟酒的动作行云流水,琥珀色的酒液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白瓷杯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礼部侍郎之子赵诚见状,立即从四皇子身后出列。
他整了整衣冠,从袖中取出一方洒金诗笺,清了清嗓子道:“在下不才,近日偶得拙作一首,愿以《望江亭》向世子请教。”
说罢朗声吟诵:“十二阑干倚碧空,暮云收尽楚江红。沙鸥不解人间事,飞入芦花浅水中。”
“好诗!”
翰林院承旨王大人击节赞叹,手中茶盏当啷一声落在青砖上,溅湿了官袍前襟也浑然不觉,“暮云收尽四字气象开阔,将黄昏时分的江景描绘得如在目前;尾联以沙鸥自况,隐有超然物外之志,当属近年少见佳作。”
几位同僚纷纷点头称是,更有年轻学子立即提笔记录。
徐分野放下酒壶,忽然举杯长吟:“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仅仅一句,满座哗然。
那天上来三字如银河倾泻,气势磅礴,震得廊下铜铃叮当作响。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