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司马允进京,是在四月立夏。
阳光还没来得及炽热,梅雨的阴云已经笼罩在邙山上空,似乎随时会挥洒些许清冷。地上开始蒸腾起些许湿气,即使还没有下雨,道路和土地就已经变得有些泥泞了。
作为由先帝亲自任命的出镇藩王,也是当今朝廷惟一不能掌控的实权藩王,朝廷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早早就派中书令陈准与鲁公贾谧去成皋关前去迎接,并按照事先的安排,先到峻阳陵拜祭先帝,再到太庙告祭祖宗社稷。
等到洛阳市民看到淮南王队伍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街道上的人原本并不多,可当人们看见淮南王的旗帜和队伍后,却不约而同地被震惊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纷纷到街道上来一睹淮南王的风采。
人们前来围观的原因无他,只因为淮南王的队伍过于特立独行了。
淮南王司马允身穿赤色戎装,骑一匹枣红大马走在最前。众人看他面目,司马家独特的深眼窝,一双漆黑的瞳孔犹如深夜里的孤狼。而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微微露出浅根的胡渣围绕着两腮和下巴,透出俊朗与英挺的气息来。
而在他的身后,一千名壮士身着白衣,怀中抱剑,头戴斗笠,如同幽灵般成群结队地行走在街道上,又好像凭空下了一场大雪,给洛阳带来了森森寒气。
一个有眼力的人说:“这些人似乎都是剑客。”
有人笑道:“这当然是剑客,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还用你说吗?”
那人摇首说:“这些人不一样,他们并非那种挂把剑装样子的货色,似乎都是杀过人的老手,恐怕手下还不止有一条人命。”
或许是为了打压气焰吧,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就在淮南王队伍路过马市的时候,有四五匹空鞍的惊马从街道上跑出来。旁边围观的市民很多,见无主的马儿狂奔逼近,人们如退潮般惊慌地后退。那马儿即将接近淮南王队伍,结果这些剑客们都毫无异色,依旧缓缓前行,脚下步伐丝毫不乱,一副从容不迫见多识广的样子。
后面有一名剑客,突然停住脚步,他待马儿奔来的时候,一个侧身,手中突然拔剑而起,剑锋如游龙般划破长空,一瞬间之后,那匹奔马已被斩断了头颅,马身轰然倒地,鲜血汨汨不断地流在地上,散发出令人呕吐的腥味。而他及时收剑回到队伍,身上不染丝毫血迹。
失去了头马后,后面的奔马也都清醒了,它们立在原地,畏缩地打量着剑客队伍,然后开始下意识地往后退。围观的民众见了,都对此人的剑术和力量赞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