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果翻译的时候顿了顿,这是同传的语法格式需要,“他撕掉墨守成规的大字报,让纷乱繁杂中的个体得到升华……”
莫言仔细聆听着,他聆听的自然不是他听不懂的帕瓦斯特伯格主席的演讲,而是杨果仿佛吟诵诗歌一样的翻译。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假装微笑假装能够听明白了,没想到杨果的意外出现,让他能够真的理解主办方给他的颁奖词。
“莫言大笔淋漓,勾绘出一个被遗忘的农民世界,其中的一切都被写得活灵活现,即便它的氛围乌烟瘴气,也弥漫有****的气息,其中虽充斥惊人的残忍,却仍浸润着欢快的无私;读起来从不让人感到枯燥乏味。各种手工艺,铁匠活,盖房,挖渠,养殖,土匪伎俩——所有这一切他无所不知,无所不写,人世间的一切几乎都被他罗列到笔下。”
台下的马悦然教授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他能够听懂帕瓦斯特伯格主席的演讲,但是他认为,就算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像杨果那样脱口而出这样一句句凝练的翻译!
这可是同传啊!杨果是怎么做到的?他没有事先拿到讲稿——因为杨果是忽然起意要做这个翻译的,但是他居然能够将每一个句子翻译得好像经过长时间的精雕细琢一般,美丽得让人忍不住仔细地回味。
然而,杨果的翻译并没有那么的爽快,他从帕瓦斯特伯格主席的说辞中,发现了他有很多误解了中华的地方,比如:“意识形态和改革运动尽管反复更迭,人们的唯我意识和内心贪婪始终都革除不掉。所以莫言要为保护藐小的个人而抗拒一切不公正的行为——从泥轰侵华直到毛时代的暴政和今日大搞生产的狂热。”
作为一个翻译,杨果无法当场打断对方然后跳出来指出错误,他只能遵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把这些自己心中觉得务必别扭的句子念了出来。
“误解吗?或许我们国家的文化传播依然没有做到位!如果,他们能够接触到更多,更多中华人的思想、著作,就会明白中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黑暗,就会明白中华人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愚昧不堪!”杨果一边做着翻译,一边一心两用,心情沉重地想着。
“文化传播这个重任,我虽然一个人挑不起,但我可以尽到自己绵薄之力,可以带领更多的人加入我们这个行业!”杨果心中默想着。
“瑞典院祝贺你。恳请你从国王手中接过2012年诺贝尔奖。”杨果翻译完了这句话,就停住了嘴。
因为帕瓦斯特伯格主席忽然换上了有点别扭的中文,诙谐地朝莫老爷子说道:“莫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