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他嫌麻烦，更不想把自己这张半死不活的脸，晾在几百万双眼睛底下。可小李报出的那个数字，却像一枚淬了蜜的倒钩，精准地刺中了他那根名为“生计”的敏感神经。阴间通胀，阳间的日子也得过，更别提他这具“活死人”的躯壳，维持基本运转，哪样不要钱？

就在他心念电转的刹那，脑海深处，那本无形的【晦明录】悄然翻过一页，几行淡金色的字迹如水银泻地般浮现：【废弃凶宅，怨气盘踞，存缚地厉鬼。危险度：中。潜在收益：生机（中量）、名望（小幅）、特殊线索（未知）。】

中等凶险，却有中量的生机可图，甚至可能摸到些许线索……谢晦心头微不可查地一动。看来，这趟浑水，不趟也得趟了。阴曹地府那边乱成一锅粥，暂时指望不上，阳间的“营生”，总得想法子开拓开拓。再者说，那凶宅里的冲天怨气，或许能让他对眼下这场阴阳失序的风波，有更切肤的体认。

他抬起眼，迎上小李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里还带着那份惯有的慵懒，字句却异常清晰：“去，可以。但我有条件。”

小李眼睛顿时亮了：“您说！您尽管说！”

“第一，进去之后，一切行动听我号令，谁敢擅自行动，或者为了节目效果故意作死，后果自负。”谢晦伸出一根手指，指节因常年画符而显得有些粗砺，“第二，我只管处理该处理的，旁人的死活，我可没工夫捞。”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小李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得飞快，生怕谢晦下一秒就反悔。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失真，心里却在盘算：越危险才越刺激，流量才越高！最好真闹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那这期节目可就彻底爆了！

两人当下便签了一份电子合同。平板屏幕上冰冷的条款文字，与晦明居这间老铺子沉淀下来的古旧气息，构成了一种光怪陆离的对比。小李收起平板，又虚情假意地寒暄了几句，留下直播的具体时间和集合地点，便踩着他那双亮瞎眼的球鞋，一阵风似的走了。

谢晦关上门，将门外那股喧嚣浮躁的现代气息彻底隔绝。他低头看了看桌上那块安静得像块普通石头的“功德WiFi”，又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虽然缓慢、却无时无刻不在流逝的生机。

网红鬼屋直播首秀？这事儿听起来，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

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笑话的幕布后面，藏着的，恐怕是比鬼哭更森然的利齿。看来，得好好准备准备了。